隻見昏黃燭之下,男人一襲大紅喜袍,形修長,窄腰寬肩,一頭墨發用金玉冠固定著。
那是一張極其致的臉龐,兩抹濃眉下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,清澈且溫,仿佛一汪月在他眸中漾暈開。他的鼻梁高,薄薄的角揚著一抹溫和的弧度。
唯一的不足,便是他那毫無的冷白,脆弱如琉璃般,無端讓人升起一種強烈的保護來。
這就是建模臉吧!那種媧造人時心就的!
陶緹自問前世也見過不帥哥,但沒有一個能比上眼前之人。
一時間,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些。
裴延定定的看向屋驚住的人,黑眸中閃過一道幽,麵上卻是輕咳了一聲,溫聲道,“你別怕,孤不會把你怎麽樣……”
這溫好聽的嗓音,讓陶緹從驚豔中回過神來。
訕訕笑了一下,不自覺的放輕了嗓音,“我、我沒怕。”
四目相對,沉默片刻,裴延指了指凳子,“坐下說吧?”
陶緹恍然想起他不好,忙道,“坐,坐,你快坐下吧。”
裴延朝略一頷首,緩緩坐下,陶緹也跟著坐下。
不一會兒,宮人就提了壺熱水進來,見到太子來了,麵驚詫,卻也不敢多瞧。恭敬倒好茶水後,連忙退了下去。
陶緹端起水杯看了看,這次的水是幹淨的,還溫熱著。
實在極了,端起茶杯就一飲而盡。古代的茶杯都是小小的,比不得現代的馬克杯,隻喝這麽一小杯,就不夠。
悄悄地瞄了一眼對麵坐著的裴延,猶豫片刻,輕聲道,“我,我有點口,我再倒杯水喝……”
裴延見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,黑眸微,旋即抬手做了個“請”的姿勢,溫聲道,“你隨意。”
得到東宮主人的同意,陶緹這才又倒了一杯水……
第二杯,第三杯,第三杯……第十杯。
裴延,“……”
嗯,他相信是真的口了。
待喝了有半壺茶水,裴延道,“孤再讓們送壺水進來?”
陶緹這會兒也沒那麽了,聽他這樣問,很是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,“不用麻煩了。”
裴延淡聲道,“送壺水而已,不麻煩。”
頓了頓,他覷見陶緹的神,忽的意識到什麽,黑眸瞇起,“宮人怠慢你了?”
陶緹一愣,沒想到他這麽敏銳,自己什麽都沒說,他竟然猜到發生什麽了。忙搖頭道,“還好還好,沒有怠慢……”
雖說剛才那兩個宮人的態度讓不爽的,但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。看那些古裝劇裏,宮人犯錯不就是拖下去砍了,或者幾十大板打得皮開綻……倒沒必要鬧那樣。
“沒有怠慢就好。”裴延將的神態變化盡收眼底,修長的手指輕輕挲著杯壁。
陶緹這邊羽睫微垂,心道,就目前看來,太子好像還蠻好說話的?
嗯,一個良好的通,要從一個端正的態度開始,那自己先給他道個歉吧?雖說原主也是封建婚姻的害者,但就目前的況來說,太子也無辜的。
“殿下——”
“你……”
兩人同時出聲,皆是一愣。
陶緹忙道,“你先說,你先說。”
裴延溫和的凝視著,認真道,“孤知道你不想嫁到東宮……不過你別擔心,孤死之前會給你一封和離書,放你自由。”
陶緹怔住,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,“好、好的。”
哇,這是什麽人心善的小天使!我可以!!
“孤說完了。”裴延抬眼看向,“你剛才想說什麽?”
“唔,我想跟你道個歉。”陶緹愧疚的低著頭,道,“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,也想明白了一些事。這場婚事,我就算再不願,也不該用這種衝的方法解決。殿下既然答應給我和離書,那我接下來也會安安分分的,絕不會再給殿下添麻煩……你當我不存在就好。”
裴延麵詫異,視線落在的側臉,漆黑的瞳眸帶著幾分探究。
沉半晌,他輕聲道,“你是孤的太子妃,怎能當你不存在。”
這話從他的裏說出來,仿佛添加了一層溫濾鏡似的,陶緹隻覺得耳朵都泛起一陣麻。
剛要回應,裴延突然咳嗽了起來,“咳咳咳……”
陶緹一驚,擔憂的看向他,“殿下,你沒事吧?”
他忙從袖中掏出帕子掩,蒼白的臉因著咳嗽泛起一抹不健康的紅暈,“沒……咳……孤沒事。”
看著他消瘦的子劇烈抖著,陶緹趕往他杯中添了點溫水,“喝點水吧。”
“多謝。”裴延端起茶杯喝了兩口,咳嗽也漸漸停下,他朝抱歉一笑,帶著幾分愧,“孤是不是嚇到你了?”
“沒有沒有,我哪這麽容易嚇到。”陶緹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。
“孤的子一直就這樣,希你別嫌棄……”裴延嗓音輕淡,纖濃的睫低低垂著,在他立的眉眼間投下一片影。
越溫的人,心思越敏吧。
陶緹聲道,“我不嫌棄的呀,你不好也不是你能選的。你別因為這個而自卑,雖然我們才見麵不久,但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。”
他,是個很好的人?
裴延黑眸微瞇,薄掀起一抹弧度,笑的溫潤無害,“你不嫌棄孤就好。”
兩人靜坐了片刻,就在陶緹琢磨著該說些什麽打破沉默,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了起來。
聽到肚子的聲,裴延錯愕一瞬,等回過神來,輕聲問,“了?”
陶緹捂住肚子,窘迫的不敢抬頭,小聲嗯了下。
“是孤疏忽了。”裴延這般說著,揚起聲音對外道,“來人,送些吃食進來。”
沒過多久,宮人便送來了飯食。
太子不好,飲食都很清淡。
一碗熱騰騰熬得濃稠的枸杞粳米粥,清脆爽口的冬筍玉蘭片,澤人的胭脂鵝脯,佐以甜醬八寶菜、甜醬什香菜、甜醬蘿卜,甜品是清甜可口的桂花酒釀丸子,還有綠豆糕、豌豆黃、白糖糕三樣致的糕點拚盤,兩樣餞果子。
嗅到食的香味後,陶緹頓時得不行。可有這麽宮人在場,也不好意思大吃特吃,隻好拘謹的坐在桌案旁,眼的盯著那些菜。
裴延看出的不自在,淡聲吩咐著宮人們,“你們都退下吧。”
待宮人們退下,他轉臉看向陶緹,溫聲道,“沒旁人了,你了就吃吧。”
陶緹一下就放鬆下來,明亮的眼眸朝他眨了眨,“謝謝你,那我就不客氣了。”
看到這真摯的笑容,裴延微微錯愕,隨後緩緩垂下眸子,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。
到底是皇宮膳做的食,味道都不錯,枸杞粳米粥和冬筍玉蘭片做的中規中矩,還原了食的本真滋味,幾道醬菜也是醃製的有滋有味。
比較突出的是那道胭脂鵝脯,香醇的黃酒與蜂在鵝中完的融合,使得鵝無比鮮鬆,一口下去,飽滿的在舌尖綻開,甜鹹香,回味無窮。
這道菜,陶緹曾經在蘇州山塘街的食肆嚐過一回,那次的滋味就已經很不錯了。可眼前這道所用的酒更加香醇清冽,是以滋味也更加富。
陶緹這邊一口接一口吃的開心,見裴延隻吃了半碗粥就不吃了,秉承著“浪費食是可恥”的信條,主承擔掃盤責任——
於是,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,裴延眼睜睜看著這個形小的姑娘,將桌上的吃食一掃而。
他不由得想起以往宴會上接到的妃嬪貴們,們每次都吃的很,一小塊糕點都能啃半個時辰……難道,這才是貴們私底下的真實飯量?
見陶緹放下了筷子一臉滿足的模樣,裴延遞了塊幹淨的帕子給,“吃飽了麽?”
“嗯嗯,飽了。”陶緹接過帕子,下意識掃了眼他的碗,他那碗枸杞粳米粥才用了一半,問道,“殿下你不喜歡喝粥嗎?”
“孤夜裏不能多吃,容易積食。”
陶緹恍然,是啊,他是個病弱之人,腸胃比不得健康人,而且人生著病,胃口自然也不會好。
一時間,陶緹越發同起裴延來,心想著,有機會做幾道開胃的菜給他嚐嚐,看看能不能讓他食好些。
宮人們進來收拾殘羹杯盞時,看到一大桌子菜吃的幹幹淨淨,私下裏忍不住埋怨道:這太子妃開始還要死要活的,怎麽胃口突然這麽好了?虧還吃得下去,真是個沒心沒肺的!
———
沐浴梳洗後,陶緹繞過屏風重新回到裏屋。
裴延已然褪下喜袍,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。
他著一件薄薄的大紅寢,一頭墨發如瀑般垂下,應該是累到了,他的腦袋靠著床柱,俊無儔的臉龐籠罩著淡淡的疲憊,眼眸闔著,宛若一座絕的玉山。
陶緹生怕驚擾到這副唯的畫麵,正打算躡手躡腳的靠近,裴延倏然睜開了眼,“沐浴好了?”
陶緹背脊一僵,訕訕笑了下,“嗯……你是不是累了,要不早點睡吧?”
他的眼眸氤氳著一層霧蒙蒙的水,輕輕頷首,“夜深了,是該安置了。”
陶緹被他看得心口猛跳,他這意思是要一起睡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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