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十三小大人般嘆了口氣,開口略顯無奈道:「好啦,小十三聽話就是了。書趣樓()娘~快別哭了,再哭可就要變醜了喲。您要是不好看了,爹爹還不定要便宜誰家小浪蹄子了呢?」
聞聽此言,馮三娘「唰」的抬起了頭,怒瞪秦十三。那張風韻猶存的俏臉上,哪有一淚痕?別說是淚痕,乾嚎這麼久就連眼眶都沒紅。
秦十三就知道是這樣,繼續擺著生無可的一張臉,老老實實的在梅花樁上蹲馬步。
馮三娘卻因為秦十三的話,而憤憤不平著:「他敢?老孃給他生了十三個兒,他現在想嫌棄老孃?老孃打斷他的三條!」
秦十三很想捂臉,如此彪悍的老孃,那就是秦家一霸。想想老孃如此發飆,還是自己禍水東引的結果。秦十三很不厚道的在心裡雙手合十唸叨著:老爹,恕兒子不孝,您老自求多福吧。
晚膳後,被折騰了一天的秦十三,恨不能癱一灘爛泥,讓李媽媽將鏟回房去。
他磨磨蹭蹭的樣子,看得馮三娘眼皮子直。
眼看著天就要徹底黑沉了下來,馮三娘也沒心思嘮叨那「臭小子」幾句了。
見他還在磨磨蹭蹭的不願回房。馮三娘直接上前,將人往胳膊彎裡一夾,直接將人送回房間。
秦十三象徵的掙紮了兩下就沒了力氣,也便認命的不再掙紮。
該來的總會來,躲不開,避不掉。
馮三娘將人夾著帶進臥寢裡間,卻沒將人就此放下。而是來到了博古架旁,出空閑的左手,握住架子上的一隻青花瓷瓶,左旋右旋了三次。「喀拉拉」一聲機簧轉的聲音響起,地麵的一塊方形地磚忽然下陷,移開。下麵出了窄小的臺階。
馮三娘夾著秦十三走了下去,下麵是一間封閉的石室。好在有不風的暗口,倒不憋悶。
石室的正中間,放著一口氣森森的黑漆棺材。棺材上以硃砂鬼畫符般,畫著彎彎曲曲的繁複花紋。
秦十三每每看到這口棺材,就忍不住打個激靈,十分抗拒。
在棺材四周的地麵上,還有墨鬥線彈上的縱橫墨跡。距離棺材的四角丈許距離,放置著四座銅像,分別是朱雀、玄武、青龍、白虎。
四口中各銜著一,黑漆漆的看不太清。但朱雀口中的似是一支箭羽;玄武口中的似是一方小印;青龍口中的似是一顆圓球;白虎口中的似是一柄利劍。
當然,這些都是以形狀來看的,那四件識全都黑漆漆的,比四座著滄桑年代的銅像還要古舊。能看出個大概形狀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馮三娘進石室後,就格外小心的避過地上的墨線印記,也盡量避免到四座銅像。待大氣都不敢出的來到黑漆棺材旁,依舊屏住了呼吸,小心推開棺材。
棺材是一整塊散發這寒氣的冰玉,潔白無瑕,盈潤澤。
馮三娘眼中劃過不忍,卻依舊手腳利落的,將秦十三塞進了棺材。看著他在冰玉上打了幾個抖,慢慢就適應了下來。馮三娘才若無其事的拍了拍「臭小子」的頭,輕聲道:「十三啊,娘也捨不得你吃苦罪。但你要記得,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。你想順遂的活到年,這份常人吃不得的苦,你就必須要克服。等你年了,娶妻生子後,娘就再不拘著你了,可好?」
秦十三抿著凍白的,有些倔強的不肯開口說話。娘親的這些話,他從記事起就聽到現在了,這個地方也是他從三歲開始真正的住所。
上麵的那間子閨閣,一直睡的是李媽媽的閨。他也就隻能看看牙床上鬆厚實的錦被,和床邊飄逸漂亮的紗垂簾。
嗯,隻是看看而已。
雖然,那些名義上都是他的。這百壽閣是他的,那間無不緻、無不奢華的閨閣臥寢也是他的。但又有誰會知曉,他這個正牌主人,不睡主人該睡的地方。每天隻要天近黃昏,就要泡澡、站樁,最後睡在地下冰寒的棺材裡?
秦十三滿眼委屈,這樣的日子,究竟何時纔是個頭?
馮三娘見「臭小子」遲遲不肯開口,知道這是跟較勁兒呢。在心底無奈一嘆,十三今年也有十二歲了,長大了呢!都不像小時候那麼好哄了。現在想要製住這個泛著倔勁的「臭小子」,還得兼施,真不好糊弄。
想到這,馮三娘不想起了之前,沒能保住的五個寶貝兒子。一時間悲從中來,一滴熱淚就那麼突兀的掉出了眼眶,砸到了才長了擰骨的秦十三手背上。
秦十三愣了下,旋即惶恐地看著淚眼朦朧的娘親,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娘親真正的落淚。
這一滴眼淚就像是一顆火星,燒得他手疼,心也好似被燙了般的疼著。
秦十三手忙腳的爬坐了起來,兩隻手一起往馮三孃的眼睛上劃拉,口中更是語無倫次的說著:「三娘,親娘,娘~您這是怎麼了?您別介呀!小十三錯了,小十三聽話。不就是再忍忍麼?小意思!小十三不委屈了,不耍脾氣了。娘您別哭麼?您哭得小十三心都慌了。」
馮三娘這會兒心有些低落,但卻真不是因為十三兒不聽話。不過見到「臭小子」因為的一顆金豆子,就這麼張的份上,馮三娘乾脆配合的接了下去。
隻見抹了抹眼角,讓眼睛一下子更紅了。眼中原本堅強的轉著圈兒,說什麼都掉不下來的金豆子。不住磋磨,被馮三娘一一趕出了眼眶,粘在了眼睫上,掛在那裡將落不落的。再被馮三娘一眨眼,才終於砸落了下來。
好巧不巧的,那滴眼淚再次掉在了秦十三上前幫忙眼淚的手指上。
秦十三的手指再次被燙得一抖,心疼的快被親孃的眼淚燒穿了。他害怕了,後悔了,怎麼就跟自家親娘較勁了呢?那麼彪悍的娘親,被他欺負哭了,老爹會不會打死他?
秦十三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,改坐跪。在馮三娘還來不及醞釀好緒說話之前,先行開口保證道:「娘,您是我親娘。我再不招您傷心了,小十三錯了,小十三跟您磕頭,要不小十三掌?您打我罵我罰我都行,求您別哭了,嗚~」
後麵的話還沒說完,秦十三慌的先急哭了。
馮三娘傻眼,當真沒有想到,自己的兩顆金豆子,竟然這麼金貴,這麼好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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