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頭髮

我當了這麼多年的木匠，截過的樹木不計其數，大多數的樹木橫截麵都是或稀或疏的水紋一樣的年，而它則完全不同，那分明是一張眉目分明的人人的臉！

見我的臉不對，也趕走過來，看著那個截麵，的臉也很不好，跟我說，“我們惹麻煩了，本就不該接這個活！”

聽這麼說，我的心也涼了半截，木匠行業裡的忌很多，跟爺爺二十多年，懂得也很多，這麼說一定有道理。

那張臉的角下垂一副很愁苦的樣子，我試探著問，“不會是這棵樹的年就是這樣的吧？李鐵不是說過它冇有問題嗎？”

搖搖頭說，“劉伯和李鐵當中一定有個人在說謊，可能劉伯本就冇有讓李鐵看過這木頭，也可能李鐵出於某種目的在騙劉伯，它在地下埋了足有數百年，已經不再是簡單的金楠木，而是一棵木，肯定有不乾淨的東西附著在它的上麵，纔會形這樣形狀的年。”

隻是我們已經答應了劉伯，不可能中途反悔的，說，這個東西很不吉利，弄不好會惹禍上的。

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，材料我已經過手了，就算是裡麵有什麼東西我也是擺不掉了。

我問該怎麼辦，說，“得請祖師爺幫忙。”

木匠的祖師是魯班，我乾了這麼多年，隻知道在上梁或者安門的時候要唸咒語祈求祖師爺的保佑。

在我看來，那不過是一種在木匠行業流傳了數千年的一個慣例而已，有冇有用誰也說不準。

可是今天就不一樣了，我著那張恐怖的麵孔，真的有些手足無措了。

說，要在天黑前把這件事解決了，否則夜裡會不得安生的。

先捉了一隻白公，把頭斬斷，把噴湧而出的接到一個大碗裡，讓我把墨鬥和鋸子還有鑿子都放在裡刷一下。

邊刷工邊低聲的叨咕著什麼，那語速很像是我在上梁的時候唸的咒語。

半晌，讓我把墨鬥裡的墨倒出去，裝上，之後在楠木上每隔一段距離打一墨線，然後再橫著打墨線，不大一會，整個木材就跟被紅的網罩住了似的。

說，這還冇完，還要用鑿子每隔一段距離鑿一個小坑，這樣才能鎮住裡麵的東西。

弄完這些，天已經黑了下來，我了一下頭上的汗水，問，“這些都是爺爺教給你的嗎？”

點點頭說，“其實這些都是你爺爺在那本古書上學的，在臨死前把這些教給了我，他說遲早能夠用得到。”

看了看佛龕前麵閃爍的香火，我覺得太爺爺和爺爺的死一定不簡單，一定還有些事在瞞著我。

弄完這些，已經到了夜裡**點鐘，一明月掛在天邊，朦朦朧朧的芒傾斜下來。

鬆了口氣說，今晚就這樣吧，讓木材的氣散發一下，明天再手就應該冇有問題了。

我點點頭，看了看橫斷麵，那個人臉的廓明顯的變得模糊了很多。

我用長條凳把木材支起來，然後就回屋去睡覺，折騰了一天，真的很困了，倒在炕上就睡著了。
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，忽然聽到一陣嚓嚓的腳步聲，好像是在外屋傳來的。

我忽的睜開眼睛，歪著頭往外屋看，外屋跟臥室隔著一道門，過門上的玻璃，我看到一個影正站在門的後麵，那人臉朝著裡，背朝著這邊。

那人在那裡站了一會，我聽到咣的一聲好像是把水缸的蓋子給打開了。

我家門的後麵是水缸，每晚都要裝一缸水在裡麵，那缸水足有上百斤，而舀水的水瓢就放在缸蓋上。

很明顯那個人正在用水瓢舀水，每舀一下，他都會低著頭狠狠的喝一通，一連舀了好幾次，至也喝了有幾十斤水，要是普通人喝了那麼多的水，肯定會把胃都撐了。

那人喝完水又站了一會，之後往佛龕那邊走去。

我忽然明白了，原來他是奔著那本古書來的，家裡人從來冇跟外人提過古書的事，連村裡人都不知道我家有那麼一本古書，並且古書是要命的東西，躲還躲不過來，誰會主去它？

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著外麵看，那人跟夢遊似的，走到木盒跟前，手去拿木盒。

我的心很複雜，要去阻止他，可想到古書害死了爺爺他們，又不得那人把古書拿走，所以就倒在那裡冇有。

奇怪的是，那人的手還冇到木盒，一個青的小手從木盒後麵出來，死死的抓住對方的手指，之後用力的一掰，我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，那手指隻剩下一層皮跟手掌相連了！

看樣子那隻手應該是我白天看到的那個嬰兒的。

我卻冇有聽到慘聲，那人就像什麼也冇有發生似的，轉往外走，耷拉著的手指上還在往下滴。

我一翻從炕上爬起來，悄悄的下了地，走到外屋門口的時候，看到那道影正站在金楠木的旁邊，藉著月我終於看清楚了那張臉，原來是三爺！

三爺經常到我家來，正眼都冇看過佛龕一眼，今天怎麼會去古書？我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
三爺臉上冇有一點，卻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狂熱。

他直愣愣的盯著那木料，彷彿傷的手不是他的！

三爺忽的把手抬了起來，斷指衝著木料，滴在木材上麵，原本清晰的紅網格被弄得糊糊的一片。

更令我驚異的是，有一蓬長長的頭髮從被覆蓋的地方冒了出來，死死的纏住了三爺的手臂，三爺似乎本就冇注意到，笑瞇瞇的看著木料，之後轉往院子外麵走。

那蓬頭髮被拉出來足有一丈多長，三爺都走到大門口了，髮才完全從木料裡拉出來，並慢慢的鑽進劉伯的手臂裡麵。

三爺今晚的舉很怪異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。

我有些不放心，跟在他的後，三爺卻冇有回家，而是順著村子中央的小路一直往前走，直到走得離村子很遠了，還冇有停下來，我知道再往前走就是遼河邊了。

遼河裡的水還冇有退，照這麼走下去會有危險的，我想要過去提醒他。

忽然一雙手從後麵過來，拉住了我的手臂，我被嚇了一跳，差點出聲來。

一回頭看到正站在我的後，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，並低聲說，現在不能打擾他，否則會魂飛魄散的。

“那怎麼辦？”我真的不想三爺就這樣被河水給吞冇了。

說，不要急，先看看況再說。

三爺在的河灘上留下一行腳印，直到小都被河水淹冇了，他才停住腳步，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三爺就那麼直呆呆的站在那裡著河水，我順著他的目去，水麵上黑乎乎的一片，本就看不到任何東西。耳邊聽到河水拍打河岸發出的嘩嘩聲。

三爺站在那裡足有半個多小時，這纔跟個木偶似的，轉往回走，我的心也跟著落到了肚子裡。

三爺搖搖晃晃的跟個行走似的，來到他家大門口的時候，機械的把大門打開，進屋去了，手指上的還在滴滴答答的流下來。

我讓在大門外麵等著我，我進了院子，過窗戶往屋裡去，三爺並冇有上炕睡覺，而是坐在屋子裡的一個躺椅上。

躺椅是老紅的，樣式古古香的，一看就是很有些年頭的老件。

三爺一直躺在上麵晃來晃去的，躺椅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，他瞇著眼睛，似睡非睡的……

我站在窗子下麵看了好一會，三爺都冇有彆的作，地麵上有一小塊被他手指的給打了。

我看到在衝著我招手，趕從院子裡跑出去，像不認識我似的，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好一會，才低聲說，“我們回去吧！”

一直在前麵走，都冇有回頭看我一眼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覺忽然變得很冷漠，我有些不安的跟在的後。

院子裡，那木材仍舊靜靜的躺在那裡，可是我昨晚弄的那些網格卻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紅的鱗片一樣的圖案，而三爺落在地上的那手指也不見了。

一定是有人趁著我跟出去的時候做了手腳，看了一眼木材冇有說話，而是直接進屋了。

房子裡的燈也跟著亮了起來，等我進屋的時候，房子裡有一子濃重的酒的味道，而在屋地中央放著一個大盆，裡麵裝滿了水，水裡有很多黑的蚯蚓在遊著。

像是在變戲法似的，幾分鐘的時間就把這些準備好了。

“快進去洗澡！” 儘量把聲音保持得很平靜，可是我看到的臉上還是有一些焦急。

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我隻得聽從的吩咐，了服坐進大盆裡，黑的蚯蚓在我的上爬來爬去的，說不出來的。

進屋把針線笸籮拿了出來，並且從工箱裡把直尺拿出來，之後搬個板凳坐在我的跟前。

先用曲尺在我的上量了量，然後挑了一大號的針，瞇著眼睛唸了幾句咒語，之後鋼針猛的向著剛纔量好的地方刺了進去！

一陣刺痛傳來，我不由自主的一哆嗦，隻見的鋼針往上一挑，一銀白的頭髮被從我的裡挑了出來！

那頭髮居然跟我見到的鑽進三爺裡的一模一樣，我驚恐的看了一眼門口的金楠木，“媽的，那到底是什麼東西？”

“，我們把木料退回去吧！”我抖著子說。

“晚了！”一接一的往外挑頭髮，“我們被人家給算計了！”

“誰跟我們有仇嗎？為什麼要這麼做？”我和這些年來冇有得罪過什麼人，為什麼會有人陷害我們。

還有令我不解的是，三爺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，金楠木到底有些什麼來曆。

歎了口氣說，“你爺爺說，能保護村子四十年，這四十年到頭了，恐怕又要有事發生了，無論你太爺爺還是你爺爺，他們也都是被人害死的。”

終於說了實話，我不由得狠狠的攥了攥拳頭，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，為什麼會害了我們家幾代人。

我問了這個問題，搖搖頭，冇有回答我的問題，隻是說，應該跟那本古書有關係，是怎麼回事也說不清。

旁邊的盤子裡裝滿了細長的白髮，直到再也挑不出一來，才讓我從大盆裡出來，跟我說，“你裡還有一些，實在是冇有辦法弄出來了，隻能順其自然了。”

我不明白所說的順其自然是什麼意思，總之肯定不會是好事。

早上起床之後，我剛要開始乾活，就看到一大群人往村子的另一邊跑，邊跑邊議論著什麼。

村子裡一定出事了！我也跟著人群往前麵走，遠遠的就看到三爺家的門口圍著一大群人，我忽然有一種很不祥的預。

那些人都圍在三爺家的大門外麵，卻冇人敢進院子。

聽他們說，早上有人從三爺家門口經過的時候，看到三爺直的吊在門框上，已經死去多時了。

我有些後悔，如果昨晚提醒他一下，或許不會發生這種事，他的死一定跟木料裡出現的那團髮有關係。

想到裡的剩下的頭髮，我又覺得有些不安，或許用不了多久，我的下場會跟三爺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