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隻手到跟前來,手掌攤開,一紅的手繩,順著他的指落下,懸掛著一粒青翠滴的轉運珠,在空中一搖一晃。
白朮想了兩秒,哂笑,「是你啊。」
手去拿轉運珠。
青年勾著繩子往後收,避開的作,堂而皇之地將轉運珠握在手心,揣進兜裡。
眼梢吊起,他散漫地問:「上節課沒來吧?」
「……」
「下課給你。」
懶懶扔下話,青年把棒球帽扣回腦袋,轉就沿著走廊往前走。
白朮扶正歪斜的棒球帽,眼一抬,就見他從前門走進,步上講臺,教室的注意一秒被他吸引。
「……」
「顧教授,你來了。」
「顧教授今天考慮個朋友嗎?」
學生們很自然地跟他問好。
第一排有個男生嬉皮笑臉的,「顧教授來個獎勵機制吧,比如期末考個第一或拿滿分,獎勵跟你玩一場遊戲。再不濟,我們給錢也行啊。」
天太熱,顧野隨手解開第二枚扣,活了下脖子,「想跟我玩遊戲?」
「是啊!」
「求你了!」
「大神帶帶我們叭!」
……
嗤笑一聲,顧野隻手揣兜,角掛著淡笑,口吻傲然又散漫:「開個價,我倒賠多能打消你們這想法?」
「……」
寧願賠錢都不願跟他們玩,學生被打擊得自閉了。
顧野勾著,跟學委要來花名冊,低眉瀏覽時朝白朮看了眼,眼神意味深長。
像隻狐貍。
覺被盯上的白朮:「……」牧雲河你死了。
*
顧野的課很歡迎,教室人滿為患,學生一個比一個乖巧熱,氛圍極好。
既來之,則安之。
挑了最後一排的位置,白朮落座,著帽簷往下遮掩住眉目,降低存在。
結果——
這畜生竟然讓學委點名。
……
「牧雲河。」
「……」
教室沉默三秒。
然後,後排響起一個拽拽酷酷的聲:「到。」
學生們:「……」
教室裡接連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。
正在看PPT的顧野,站直子,抬眸一掃就猜到什麼。目落到角落某,跟兩道坦然鎮定的視線對上。
——小姑娘能耐啊,敢幫人代課。
收回視線,顧野當無事發生,示意學委繼續。
*
學委字正腔圓地喊著名字,白朮垂下眼眸,往桌上一趴準備再補個覺。
前桌同學卻扭頭湊上來:「牧哥,你變+整容,恢復得快啊。」
瞧了他一秒,白朮開口:「五折。」
「哈?」
「我推薦,醫院打五折。」白朮掀起眼皮,頭微微歪了下,冷然眉目裡淡出幾許戲謔和玩味,「了解一下?」
「不了不了……」同學一驚,連忙擺手,秒慫。
白朮正道:「我看你需要的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醜。」
同學:「……」
你個小姑娘家家的,長得那麼好看,怎麼還會人攻擊呢!
*
睡了大半節課,白朮被熱醒了,迷濛中睜開眼,隻覺一側有道影落下,未抬眼,就覺到舒適的風刮來。
顧野將學生送的手持風扇放到白朮一側,斜倚在桌板上,長一曲一閑散放著,他瞧著睡眼惺忪的白朮。
問:「給男朋友上課?」
「……」
白朮愣怔了下。
沒等反駁,某人就自顧自地接話,「那你得一直來。」
「?」
傾下,顧野曲著手指在桌面敲了下,一字一頓道:「我的課,你要是缺一節,就算他掛科。」
距離拉近,周多了侵略和迫。白朮恢復了點神志,慢騰騰地說:「你掛吧。」
顧野揚眉。
坐直子,白朮單手支頤,歪著頭,滿不在乎的樣子,「我跟他的誼不足以讓我付出那麼多。」
啞了幾秒,顧野低低笑開,狐貍眼甚是勾人,「行,夠無。」
「……」
白朮沒再說話,將手過去,放桌上,手心向上攤開。
皮細,玉指纖纖,骨節分明。
顧野狀似不明所以,故意著聲音,勾著些微曖昧問:「找哥哥要糖?」
眼皮都沒一下,白朮忽略他的語氣和問話,直言道:「轉運珠。」
「沒下課。」
「……」
白朮這才發現,教室很安靜,學生伏案做題,偶有餘飛起看向這邊,皆是打量和狐疑,但不敢表現得明顯。
「叮鈴鈴——」
下課鈴聲適時響起。
白朮眉頭了。
「我後悔了。」清了清嗓子,顧野沒半點心虛,拖腔拉調地開始甩鍋指責,「兩個月前,你傷我自尊、壞我聲譽——」
「那就送你當補償吧。」
沒等他控訴完白朮就打斷,戴好棒球帽站起,活著酸痛的手臂,又說:「我走了。」
面對逃課的態度過於理所當然,顧野匪夷所思,出手指挑起的帽簷。
戲謔問:「當著老師的面逃課?」
「你先前我什麼來著?」
白朮推開他的手指,似是疑地問著,兩秒後角很淺地勾了勾,恍然『啊』了聲,想起來了。
慢悠悠反問,「小恩人?」
「……」
「顧教授,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。」白朮眼藏戲謔,口吻卻一本正經地說,「為人師表,做好表率。」
「……」
被反將一軍。
玩味輕笑,顧野見要走,下頜一抬,住。
「等等。」
?
白朮步伐一頓,扭頭。
顧野站直,手放兜裡,閑閑往前走兩步,來到跟前。
說:「手。」
良心發現了?
停頓須臾,白朮朝他出手,掌心攤開向上。
很快,顧野的拳頭放上來,指節著的手心鬆開,帶著溫熱的,有什麼悄然落手心。
眉眼舒展開,姿態懶散又隨意,他笑得像個妖孽:「下次記得來上課。」
「……」
畜生果然是畜生。
白朮掌心裡,赫然躺著一粒水果糖,荔枝味的。
*
小課間十分鐘。
白朮走後,顧野本想返回講臺,結果兜裏手機一直振,他抬步出門,拎出手機在走廊接了電話。
「艸!我跟White誓不兩立!」
電話裡傳來個聲,緒非常暴躁,跟被挖祖墳似的。
顧野倚著牆:「誰?」
「White!人稱白大!漫畫圈裡一畜生!這一屆輕一杯的評委!今天輕一杯第二作品剛公布出來,他就一口氣把所有新人全都得罪了!」
「……」
「他還把我噴得一無是!說我作品爛就算了,還人攻擊!說我心躁沒天分,連個線條都畫不順,讓我趁早改行別佔用漫畫圈的資源……啊啊啊,我現在特想錘這畜生的狗頭!」
「不是……」
懶懶搭腔,顧野餘瞥著走廊盡頭拐彎的纖細影,角勾著笑,幾分壞、幾分邪,惹得往來小姑娘面紅耳赤。
他賊真誠地說:「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的。」
「……」
靜默三秒後,聽筒裡發出一句「顧禽,我踏馬就不該期待你能做個人」,然後生憤怒地掐了電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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