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長安西風雨，秋季才剛到，大雨也接二連三的跟來。

這天夜裡，長安城又下了一場大雨。莫停風拖著略微疲憊的軀回房間躺下，他已經兩天一夜沒有閤眼了。

「明日為我備好車馬，我要去天牢走一趟。」莫停風扭頭對著房門外的侍從說道。

「是。」

侍從點點頭，關上門離去。

莫停風閉上雙眼，聽著屋外雨聲傳來，竟無半點睡意……

次日清晨，雨還在下，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寒意。

徐長風起床更，他開啟房門，此時天剛破曉，滿天烏黑濃雲，似乎整個長安城都陷沉的世界裡。

按照蘇永邱的要求，他從今日開始就要到劍院上早課，也算是徐長風第一天學，他不希遲到，故而起的比平時早了些，開始劈柴生火，淘米煮粥。

覃先生曾跟徐長風說起過，他有一位師伯和一位師叔。那位師叔也在長安，隻是迫於躲避監天司的視線，覃先生才一直沒有去見他這位師叔。

至於那位師伯，覃先生卻一字不提，如今徐長風連他名字都還不知道。

吃了早飯，徐長風撐開一把油傘，正要出門。

此時又有一輛馬車駛來，平穩停靠在他房門口。見到這輛馬車，徐長風皺起了眉頭。馬車雖沒有昨日定江王府的華麗，卻多了幾分森嚴。

就連手握韁繩的車夫，也是著一盔甲，馬匹形彪悍，雙目炯炯有神，放眼整個長安城裡誰不認得這馬車？

車門開啟，莫停風撐著油傘走下車。

「徐長風見過莫監司。」徐長風連忙恭敬地說道。

「不必多禮。」莫停風輕聲說，「你今日不用去青竹劍院上早課了，天監司已經幫你請了假。」

聽著莫停風這話，徐長風心頭微微一。

倒不是驚訝天監司會知道自己已經進了青竹劍院，這大清早的還下著雨，莫停風不請自來，能有好事嗎？

「上車吧，隨我走一趟，等事辦完了，我會派人把你送回來。」

莫停風眼神凝視著徐長風的麵容，他想不明白，這十六歲年的心裡，是否真的藏了什麼東西。

徐長風略微驚慌的點頭，跟著莫停風乘上了馬車。

馬車裡，徐長風一直是低著頭，時不時瞥了一眼窗外，卻始終沒有直視莫停風。

「莫監司，我們這是要……」

徐長風小心翼翼的問道。

「不用張，帶你去個地方看看。」

莫停風看著徐長風的一舉一，這年，到底是太真實了，真實到本沒必要把力氣花在他上。

可莫停風心裡依舊有著猜疑，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，徐長風應該是有問題的。應該，其實就連莫停風也不敢確定，能否在徐長風上挖出什麼線索。

車停下，監天司把車門開啟，映眼簾地是一座堡壘。長安號稱最堅固的地方，天牢！

徐長風心裡並不驚訝，能調查到的事監天司應該都查清楚了。而如今莫停風還來找他，在這不大不小的長安城裡，又能去哪裡呢？

此時的天牢守衛，比平時多了三倍，不僅如此，他們的氣息也都變得更加強盛了。

顯然在趙辛集越獄後，朝廷便加重了對天牢的防守。

大雨早已將天牢門前的腥沖洗乾淨，可如今踏上這地麵，依舊能到森森寒意。

「屬下見過莫監司。」

莫停風和徐長風兩人撐傘走到天牢門口，一名守衛恭敬說道。

「帶他天牢。」莫停風說道。

「是。」

守衛點頭，先是取出一塊黑布將徐長風雙眼矇住，徐長風到兩眼一黑，下意識一個哆嗦。守衛接著朝他耳朵裡塞了兩團棉花，仔細對他搜後，莫停風這才將閘門機關開啟。

長安天牢之所以百年未曾有人越獄，就是因為無論你進去的是人或是狗，都要變瞎眼聾子。

無盡黑暗中，徐長風雙手抓著守衛的肩膀，小心地行走，走得很彆扭也很緩慢，有幾次因為下臺階沒及時反應，還差點摔了一跤。

莫停風看著徐長風此時這狼狽的模樣，心頭暗暗有些不忍。這對於一位年僅十六歲的年來說，實在太殘忍。

可宮裡已經下了死命令，若是不查出個所以然來，他莫停風下半輩子，怕是得去邊疆養老了。莫停風如今這也是被的狗急跳牆，覃先生離開了長安，如今牽扯進本案唯一的活人，也就隻剩下徐長風。

徐長風眼上的幕布終於被摘下來，隻見他依舊閉著雙眼，似乎還未察覺。在黑暗中如果害怕，那就閉上眼不去看它。這是覃先生曾說過的話。

時在死一般寧靜的黑暗中緩緩流逝，徐長風幾乎已經記不清楚自己進在天牢裡待了多久。在黑暗無之中，人的意識就會變得模糊，哪怕是憑著覺記憶，也不可能將正確路線給得一清二楚。

直到守衛將徐長風耳朵裡的棉花出，他這才緩緩睜眼，他雙手了眼皮一會，視線逐漸恢復。

天牢裡很安靜，靜得徐長風幾乎隻聽到自己的呼吸聲。讓一個人長年累月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，哪怕沒有被瘋，估計也褪去了這一人的模樣了。

此時他們所在的位置，是一條暗的走道盡頭，前邊是一麵石門。莫停風按下機關，石門開啟。

他邁著小步伐走進石門，徐長風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什麼地方。

這是天牢裡的刑房，裡麵除了一張座椅，一張石床，剩下的就隻是鐵鏈與各式各樣的刑，有些刑徐長風甚至聞所未聞。最令人驚悚的，是刑上留下了濃厚的跡！

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，刑房的空氣中仍然瀰漫著一刺鼻的腥味。

「為了從犯人裡套出事的真相，有時往往需要用些特殊手段，這上麵每一個刑，都曾伺候不下一百個犯人。命喪其中的，也不在數。」莫停風低聲解釋，「當然，據刑法，目前是不能對你用此大刑的。」

天牢可不是什麼小賊都能關押進來，能進這座天牢的欽犯要麼是出了名的江洋大盜，要麼便是犯下了犯朝廷機的要犯。他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，也是因為肚子裡藏著幾口墨水。

而天牢存在的意義，便是想著法子，讓他們乖乖把腹中寶墨給吐出來。若是老實代，興許還能痛痛快快地走完這一遭。

徐長風形微微抖，麵容獃滯，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。

莫停風以為他是被嚇著了，其實不然。

此時徐長風腦海裡，正幻想著趙辛集在這裡用刑時，那一幕痛苦的模樣。渾不骨悚然，口更是如冰水灌注，心涼。那種覺，讓他忍不住有些乾嘔。

「走吧，這裡並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。」莫停風見狀，連忙拍了拍徐長風後背，低聲說道。

徐長風回過神來，深深撥出口氣，如今趙辛集已死，再想這些又有什麼意義？

刑房後又是一道石門，石門開啟，裡麵是一個有著雙重鐵籠子封鎖的牢房。

牢房裡躺著一個男子，滿是傷痕，雙眼閉，麵十分的慘白。然而在他的口，卻能看到微微起伏，像是沉沉睡下。

此人，正是趙辛集。

「他……還沒死？」

徐長風看到這男子第一時間，臉上下意識出了一抹喜悅之。他很快便察覺到，喜悅的神立馬轉為驚恐。

這驚恐不是裝的，而是他心真的忐忑不安。

如果剛才那一幕被莫停風看見，他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天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