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時玄跟著莊綰去了玉蘭苑,莊綰讓他在外間等著。
“你等會,一盞茶的功夫就好”
上次配的給春喜用完了,得重新配。
莊綰去了裏間後,春喜端來茶水,霍時玄還沒喝就聞到一特殊的香味,驚訝的舉著杯子看了看。
“這是什麽茶?”
春喜笑道:“是九姨娘用茉莉花自己煮的呢”
霍時玄挑眉,拂了拂杯蓋上的茶沫子,淺嚐了一口。
果然,淡淡的茉莉花味,喝一口,滿口留香,不濃鬱,味道剛剛好,跟以往喝的完全不同。
霍時玄忍不住又喝了兩口,“自己煮的?怎麽煮的?”
春喜點頭,抿著努力回想了一下。
“奴婢也不懂,隻是見九姨娘用了薑,棗,茱萸,橘皮,薄荷這些東西,後來奴婢出去傳晚膳,回來水已經沸了,也不知道怎麽煮的”
霍時玄也沒細問,又喝了口茶,嘖嘖稱奇,“倒是個手巧的”
春喜聽他誇莊綰,心裏歡喜,見莊綰還在裏間沒出來,輕聲道:
“爺,九姨娘巧的遠不止這些,還會畫畫,下棋,唱曲,奴婢不太懂棋,不知道好不好,但是畫的畫可漂亮了,還有曲,可好聽了”
深怕不信,春喜從旁邊的羅漢床上拿來一幅畫,那是莊綰今天畫的,還沒來得及燒。
霍時玄接過畫,臉微怔。
畫,確實是好畫,墨筆丹青栩栩如生,幾筆勾勒點墨意境。
隻是這意境......
畫中,明的春,小河碧波漾,一中年男人在涼亭看書,妻在旁,上放著一冠霞帔,右手拿著針線。
旁邊坐在杌凳上的年輕人也在製,隻是懷裏抱著的是一件男人的袍子。
涼亭不遠,一翩翩年在舞劍,旁邊草地上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,姑娘盯著年,臉上掛著崇拜的笑,腳邊有一個籠子,籠子裏是隻兔子。
畫的是一家五口,原是祥和之景,和睦溫馨,偏偏,籠子裏的那隻兔子,驚恐的蜷在籠子一角。
因為籠子上方,有一隻兇猛的蒼鷹在徘徊,似乎下一瞬,蒼鷹就會拍翅飛來撕碎籠中的兔子。
其實這隻籠中兔和半空中那隻蒼鷹畫的很小,乍一見,並不是很顯眼,很容易被忽視,但是一旦看到,先越發顯得突兀了。
再仔細看,那姑娘的上竟有條鐵鏈,鐵鏈綁在了籠子上。
這一景象,完全破壞了這幅畫的和諧,也是在表達一個意思,畫這幅畫的人,看似幸福,實則心很痛苦,很抑。
阿戒一直湊著腦袋過來看,剛開始沒看到那隻兔子,隻覺這畫畫的極好,後來見霍時玄的眼睛一直盯著某瞧,才順勢低頭看過去。
“呀,這隻鷹是不是要吃了這隻兔子?”
他話音剛落,裏間已經傳來腳步聲,春喜原是想湊過去看看哪裏有兔子的,聽著莊綰要出來了,忙從霍時玄手裏接了畫放回原,末了還小聲朝霍時玄說了句。
“爺,九姨娘真的是個寶”
莊綰手裏拿著一個致小巧的瓷瓶過來,沒注意霍時玄眸中的複雜,把瓷瓶遞給阿戒。
“你幫他抹吧,倒在掌心,在他臉上勻”
阿戒接過莊綰遞來的瓷瓶,按著的囑咐把藥水倒在掌心。
剛在霍時玄臉上了兩下,就被他拍掉了手,“你輕點!臉都給你爛了!”
藥水抹在臉上,確實有冰冰涼涼的舒服,但是阿戒的掌心太糙,刮的他臉疼。
“爺,我已經很小心了”
阿戒無辜又委屈,他小時候在街頭賣藝,後來又練武,手上自然全是老繭,雖然他已經用了最小的勁,但爺細皮的,肯定不太舒服。
春喜眼珠子轉了轉,搶過阿戒手裏的瓷瓶遞給莊綰。
“九姨娘,您來吧,您的手膩,每次您給奴婢抹藥的時候,奴婢可舒服了呢”
莊綰正猶豫,霍時玄略顯不耐的催促道:“快點,小爺一會還有事呢”
春喜把瓷瓶直接塞莊綰手裏,朝阿戒使了個眼,阿戒一臉懵,春喜暗道一聲木頭,是把人拉走了,臨走不忘關上門。
莊綰遲疑了一下,便把藥水倒在掌心,慢慢上霍時玄紅腫的臉,的手像剛剝了皮的蛋,又又,在臉上極為舒服。
霍時玄舒服的閉上眼睛,“你怎麽會弄這些東西?跟誰學的?”
莊綰目不斜視的盯著他紅腫的臉頰,塗抹的很均勻。
“以前閑來無事,看了幾本醫書”
趙子給找的醫書古籍裏,看不懂的地方,趙子就拿去找太醫問,太醫會在上麵標注。
這消腫的藥水,就是古籍裏記載,太醫標注過的,所以會配。
以往趙子磕著著,都是幫他抹藥......
霍時玄見解釋的簡單,睜開眼,恰瞧見眼底濃鬱的痛楚,等他想看清時,已經一臉平靜,仿若剛才他看錯了。
霍時玄深邃的眸子裏閃過濃烈的好奇。
他已經讓人去京都調查過,但是一無所獲,任憑他們怎麽查,查到的消息都跟良太妃在信中說的一模一樣。
較為詭異的事倒是有一件,勤王離京後,那些被遣散的下人們全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。
繼續追查下去發現,所有人在離開王府後的半個月,都陸陸續續死了,有病死的,有喝酒摔死的,有欠人銀子被打死的......
他沒繼續讓人往下查,但總覺得這事不是巧合,前前後後的事連起來,他更覺得這個李綰的,上藏著個。
想的深了,他甚至產生過詭異的念頭,覺得這姑娘會不會跟丞相府有關係,畢竟按著說家裏出變故的時間,跟丞相府出事的時間差不多。
冷靜下來後,這個想法總是被他極快的抹去,應該不可能,查勤王府的時候,他特意讓人調查了丞相府的事。
那天丞相府被帶上刑場,幾乎整個京都的百姓都看見了,丞相府百餘條人命,無一幸免。
聽說,事後寧遠侯在丞相一家人頭落地後,還特意讓人去檢查了人頭,就怕有人冒充頂替。
所以,這種況,不可能有人活下來。
所以,這個李綰上,到底藏著什麽......
莊綰幫他抹完了藥,立刻往後退開兩步,“好了,你可以走了”
霍時玄沒急著起,沉幽的目在羅漢床上的那幅畫看一眼,然後直勾勾的看著,忽而道:
“你在這待了六個月,沒出過玉蘭苑嗎?”
莊綰打開了門,聞言,隨口嗯了一聲,指著外麵,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霍時玄起,莊綰以為他要走了,側開子給他讓路,豈料,他停在前,一把抓住了的手腕。
莊綰一愣,下意識要甩開他,霍時玄卻握的更了些。
“整日悶在院裏,你也不怕悶壞了,爺帶你出去玩”
莊綰使勁掙紮了幾下掙不開,蹙眉道:“你不是要去書房嗎?”
霍時玄嗤笑道:“騙他的,爺又不傻,去了還得挨揍”
莊綰小臉憋得通紅,“你能不能先鬆開我,疼”
聞言,霍時玄當真鬆開了,莊綰剛鬆了口氣,他卻改為攬住的肩膀,力道不是很重,卻依舊讓莊綰逃不開。
春喜和阿戒一直坐在院裏的石凳上聊天,見兩人出來,趕起跑過來。
見霍時玄摟著莊綰,阿戒一臉驚奇,春喜卻是心中高興和歡喜。
跟著莊綰大半年,著實是心疼,不爭不搶,太過安靜,像是打了定主意在玉蘭苑了此一生,春喜覺得實在可惜。
而且,是真心覺得,九姨娘跟爺十分相配。
霍時玄帶著莊綰回了自己的院子,他的院子玄安堂,一座三進的宅子,水榭竹林應有盡有。
莊綰匆匆瞥了一眼,覺得格局跟大哥的院子像。
霍時玄帶著進屋後,目在上掃一眼,轉頭朝阿戒囑咐一聲,沒過多久,阿戒拿著兩套男裝出來了。
他把右麵一套青錦袍遞給春喜,“這件是半個月前剛送來的,爺還沒穿過,你給九姨娘換上”
春喜一臉懵,卻是沒敢問,霍時玄鬆開莊綰,著的臉道:
“去把服換了,爺帶你出去玩”
莊綰蹙眉,頗為抗拒道:“不用,不想出門”
說著就要走,霍時玄也不攔著,隻是慢悠悠道:
“你要是不聽話,今晚爺就要了你,小人,別忘了你現在的份”
莊綰臉一白,堪堪停住腳步,瞪著眼回頭看他,“你......你說過不會我的,君子不可言而無信”
霍時玄雙手叉腰,好整以暇的看著的張。
“君子?我又不是君子,而且那是三月說的話,現在都九月了,爺說的話你最多隻能聽兩個月”
莊綰:“......”
世上竟有如此厚無恥的人!
霍時玄瞧著想發火又不敢發火的小臉,抬走到跟前,寬大的掌心著手腕上的白玉鐲子,威脅道:
“我拿走鐲子輕而易舉的事,你最好乖乖聽話,別惹怒我”
若非今天見到,霍時玄可能還不會管,但是今天也算幫他說話了。
而且那幅畫......
子再淡,也不能總在院裏悶著,再待下去人就悶傻了。
莊綰躲開他的,霍時玄見忍的小臉緋紅,似笑非笑的又住的臉。
“快去,帶你去個好地方,能吃能喝能玩,你絕對喜歡”
一旁的阿戒:“......”
絕對喜歡?唉,應該是絕對驚悚才是,爺也不知道如何想的,竟然要帶九姨娘去豔香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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