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牽著齊春錦走在后頭,齊誠與林氏走在前頭。
一路便是林氏低泣訴來這些日子,吃了多的苦,流了多的淚。齊語芙、齊語柳沒了父親如何可憐。族中人,還有京中其余的人,如何欺負齊家云云……
齊春錦直聽得昏昏睡。
齊正沒了,齊家老夫人也跟著病重了,如今纏綿病榻,有時清醒,有時不清醒。
林氏很快領著他們去見了老夫人。
幾年前那指著齊春錦鼻子罵“頑劣不堪”的老太太,如今卻是握住了齊誠的手,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:“……若是為娘哪日咽了氣,你要好生照管你哥哥的兩個兒。”
齊春錦聽了心下不大高興。
爹爹照顧一個都來不及呢。
老太太眼珠子轉了轉,目又落到了王氏的上,流著淚,用嘶啞蒼老的聲音道:“如今咱們家中,竟然再沒有出過一個男丁。為人妻者,不可善妒。若是生不下男孩,也該為夫君考量。納妾收通房,左右只要能延續齊家香火,便是好的。將來若有多的男孩子,也該過繼一個到大房,免得將來你們大哥在黃泉下,連個給燒錢的兒子都沒有,家產也要被分薄得一干二凈。”
齊春錦忍不住勾了勾母親的掌心。
王氏卻是回握了一下的手,只垂著頭低低應道:“媳婦省得。”
老太太滿了意,便抓著齊誠,斷斷續續回憶起他小時候,如何如何照料他的……
林氏轉過來,便要領們下去歇息。
王氏也不推拒,淡淡應了。
林氏收拾出了他們原先住的靜怡院,地笑著道:“原先二老爺與弟妹便是住在這里的,我想著換到別的地方恐怕不大適應。”
王氏淡淡笑著應付了幾句,就領著齊春錦去歇息了。
齊春錦這天倒是睡了個好覺。
第二日起來,剛梳洗完,便聽見林氏在外面說話的聲音。
林氏道:“我瞧錦兒年紀不小了,如今回了京,不久也是要及笄、相看人家的。也該多做幾新裳了。今兒特地了如意坊的人過來。語芙、語柳也一并陪著,給錦兒選一選料子、花。”
齊春錦進門,便見一個拎著尺繩的婦人,后還有幾個丫頭,懷中都抱著布匹。
們應當就是如意坊的人了。
齊春錦目一轉,掃到了林氏,還有林氏邊的兩個孩子。
們是一對雙生姐妹,眉眼相似。都是柳葉眉、杏仁眼、鵝蛋臉,模樣俏,一蹙眉的時候,還襲承了林氏三分的弱溫婉。
只不過穿衫的眉間倨傲多些,穿鵝黃衫的,眉眼還要和一些。
齊春錦看一眼便挪走了目,悶聲先給母親王氏請了安,再是稱呼林氏一聲:“大伯娘。”
林氏笑了下,道:“錦兒可是離京時間太長,連姐姐也不認得了?這是你兩個姐姐。”
齊春錦這才又抬眸看了們一眼,道:“姐姐。”多的一個字都不肯說了。
齊語芙和齊語柳盯著齊春錦,恨不得將那張臉下來給自己上才好。
幾年前們便知這個妹妹生得好。
可們想著,去了定州那樣的地方磋磨,沒有錦玉食養著,就是珍珠也變作魚目了。可誰曉得回京時,齊春錦不僅沒變丑,反倒更了。
二人見狀自然憋得慌。
不多時,老夫人房里差人來請林氏和王氏去說話。
王氏便留了個嬤嬤在房中,隨即跟著林氏走了。
房里轉瞬安靜下來,齊春錦不大想搭理們,便只坐在桌前,慢吞吞地吃著早膳。
齊語芙掩道:“在定州時,二叔沒有教過妹妹規矩嗎?哪有睡到日上三竿,才懶怠地起,自個兒獨自用早膳的道理?”
齊春錦對待那些個不想理會的人,便只一律應道:“哦。”
齊語芙氣悶,便眼珠一轉,笑了笑,毫不掩飾惡意地道:“你知道嗎?過些日子,周家又要舉宴。你娘剛帶著你回京,勢必是要出席的。”
齊春錦的作僵了僵,但很快又低頭繼續乖乖吃早膳了。
不氣不氣。
生起氣,包子都得吃兩個!為著不相干的人,多不劃算啊!
齊語芙見怎麼說都不,便朝齊語柳使個了眼。
齊語柳慢吞吞站起來,將如意坊的人到跟前,用手捻著布匹挑了起來:“……我瞧這幾匹布,格外襯妹妹。不如就這些吧?妹妹你看呢?”
齊春錦抬頭瞥了一眼。
也瞧不出好壞。
齊語芙不耐地揮手道:“就這些吧,你們快退下,莫要打攪我們說話。自己去賬房領銀子就是。”
如意坊的人便也不多留,當即退下了。
齊語芙和齊語柳圍著又說了幾句話,奈何齊春錦全程不搭理,們也只好憋著氣走了。
齊春錦吃飽了便自己從箱子里取書出來看。
這樣的日子,一轉眼便過了大半個月。
有齊誠常到榻前侍疾,老太太的子骨倒是漸漸好轉了。而府中事務也俱都到了齊誠的上,族中人到底是沒再來說分家產的事。
中間齊春錦又做了好幾回夢,都死死在心頭,莫說與人提起了,就是回想半分都不敢回想。
這日蓮兒伺候著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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