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盛府一街之隔的蘇家,此時氣氛十分繃。
屋中是盛家大太太與蘇家主母在商議親事,院子里則站了幾個小輩,一個個面帶怒。
“二哥,你怎麼不進去對娘說呢,萬一娘真答應了怎麼辦?”一名穿綠衫的神焦急,拽著一名年袖。
年約莫十六七歲模樣,正是蘇家二公子蘇曜,在整個金沙縣乃至金陵府都是出了名的男子,有潘安、宋玉之貌。
蘇曜扶著院中那株花開滿樹的玉蘭,眸平靜向屋門口。
另一名穿石榴的呸了一聲,嗔道:“姐姐不要說,就駱笙那種人,娘怎麼可能答應呢?”
蘇大姑娘橫了妹妹一眼,聲音放低:“別忘了駱笙的份!”
蘇二姑娘一滯,忿忿跺腳:“那又如何,咱們蘇家也不是平頭百姓,難道二哥的親事還要被人迫?”
蘇家在金沙是族,耕讀傳家,百年來出了不朝廷命,當地等閑無人敢惹。
可是駱笙的父親是大都督,執掌錦麟衛,又哪里在乎這個呢?
蘇大姑娘這般想著,有些惱妹妹的天真。
這時蘇曜開了口:“二位妹妹莫吵了,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妁之言,娘會替我打算的。”
他聲音溫和,神平靜,令兩名越發急了。
“娘萬一點頭呢?”蘇大姑娘咬問。
蘇曜目再次投向屋門口,眸沉沉:“那便聽娘的。”
“二哥!”兩名齊齊喊了一聲。
急促的腳步聲傳來,三人過去,是站在大門的弟跑了過來。
蘇小弟不過八九歲年紀,因奔跑雙頰泛紅,大聲道:“不好了,駱笙來了!”
仿佛來的不是一名,而是洪水猛。
蘇曜了蘇小弟的頭,溫聲道:“不要直呼名字,駱姑娘,或者駱姐姐。”
駱笙走過來時,正好聽到這道疏疏淡淡的聲音。
溫和,卻沒有多暖意。
蘇二姑娘箭步沖上去,擋在蘇曜面前,喝道:“你來干什麼?”
駱笙看著,像是看到一名義士攔在貌子前,呵斥要強搶民的登徒子。
貌子——駱笙目落在蘇曜上。
年穿了一件月白的長衫,如玉,長發如,清清瘦瘦比后滿樹的玉蘭花還要奪目。
蘇曜剛要皺眉,便發現駱笙的視線已經從他上移開。
駱笙盯著屋門口道:“聽說我大舅母在與蘇太太商議我的親事,我就來了。”
蘇二姑娘氣得手發抖,指著駱笙罵道:“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!以死相盛府來提親還不夠,居然親自來了,這世上……這世上怎麼有你這樣寡廉鮮恥之人!”
小姑娘眼眶里已經有淚珠打轉。
是真的要氣瘋了,可是偏偏長輩們叮囑過不能招惹駱笙,說會給蘇家惹禍。
蘇大姑娘握住妹妹的手,看起來稍稍冷靜些:“駱姑娘,眼下長輩們在議事,你還是先回去等消息吧。”
蘇府不歡迎你,你站在這里就是污了蘇家的地方。
這話蘇大姑娘沒說出口,卻不知在心中盤旋了多次。
“跟我回去!”駱辰追了過來,含怒拽住駱笙手腕。
駱笙沒有。
在蘇家兄妹的注視下,駱辰面上陣陣發熱,咬了牙低聲道:“你非要留在這里丟人現眼?”
駱笙拍了拍駱辰的頭,平靜道:“我進去說過話就走。”
十三歲的年還沒到拔高的時候,比量高挑的駱笙還矮了一寸,駱笙做出這樣的作竟莫名有幾分和諧。
所有人都忘了反應,包括被頭的駱辰。
直到駱笙的背影消失在屋門口,反應過來的駱辰氣得臉發白。
,怎麼敢他的頭!
并沒跟進去的小丫鬟紅豆笑嘻嘻替駱笙解釋:“我們姑娘喜歡公子呢。”
要是丑八怪們姑娘才不會看一眼,就算親弟弟也一樣。
駱辰的臉由白轉紅,冷冷吐出一個字:“滾!”
他需要駱笙喜歡?這樣一個姐姐,倘若能讓他丟一點人就該恩了。
“咳咳——”因為緒過于激,駱辰咳嗽起來。
駱辰弱,這才在年時就被送到了氣候宜人的金沙長住,這是與盛家識的人都知道的。
蘇家兄妹見狀關切詢問起來。
這時盛佳玉趕到,環顧左右問道:“駱笙呢?”
蘇大姑娘淡淡道:“進去了。”
蘇二姑娘與盛佳玉關系不錯,說話毫不遮掩:“佳玉姐,你們怎麼沒人攔著,就讓這麼跑到我家來。呵,這是唯恐我娘不同意,親自上陣談親事呢。”
一番話臊得盛佳玉滿面通紅,駱辰更是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。
“我帶回去!”駱辰大步向屋門口走去。
東屋里,盛大太太與蘇太太同樣因駱笙的進來錯愕不已。
“表姑娘怎麼來了?”盛大太太聲問著,心中卻是翻江倒海的厭惡。
活了一把歲數就沒見過這樣的孩子!
盛家與蘇家好,兩家來往頗多,在這間屋子里做客的次數已經數不清,可沒有一次如眼下這般如坐針氈,面掃地。
要是有人給兒子說駱笙這樣的姑娘,恨不得抄起花瓶把那人砸出去。
偏偏現在就是做這種惡心事的人。
可是有什麼法子呢,駱笙為了蘇家二公子連上吊的事都做得出來,不管是真是假,萬一有個三長兩短,盛家如何向駱大都督待?
到那時別說盛家,就是蘇家恐怕都逃不了破家滅門之禍。
也是知道這樣的后果,蘇太太明明萬般不愿卻幾乎要點頭答應了。
這個時候駱笙來干什麼?
駱笙屈膝向盛大太太與蘇太太施了一禮,道:“大舅母,我來您回府。”
盛大太太被駱笙從沒有過的懂禮數震住了,不由問道:“表姑娘知不知道我來干什麼?”
駱笙角微微彎:“我知道大舅母是來與蘇家太太商議我與蘇二公子的親事,不過這門親事還是作罷吧。”
“為什麼?”太過震驚之下,盛大太太與蘇太太齊聲問。
而門口也傳來盛佳玉等人的驚詫聲。
駱笙笑笑:“因為強扭的瓜不甜啊。大舅母,咱們回去吧。”
直到駱笙等人離去,蘇二姑娘還一副見了鬼的表,不可思議道:“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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