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銘一大早便過來接沈婠過去,口裏是說要看看的棋藝有沒有生疏,實際上是他最近又得了好多新藥草,急需整理。
與容銘相了那麼久,沈婠多多也能得清容銘的子。
瞧他一副急切的模樣,沈婠便笑著問:「先生可是需要學生幫你整理藥草?」
容銘咳了咳,仍是面不改地道:「嗯,順便考驗下你能不能沉下心來。」
沈婠也不揭穿,笑著道:「是的,先生。」
到了容銘那兒后,剛下馬車,沈婠就怔了怔,容銘「啊」了聲,說道:「王爺來了。」
沈婠有些不想進去。
但是人都在這兒了,也不可能說不進去,只好著頭皮和容銘一塊進了屋裏頭。裴明澤坐在椅上,手裏握著一冊書卷,聽見腳步聲,他抬起頭來,溫和一笑。
「你回來了。」
容銘說道:「你怎麼過來了?有事的話讓覽古過來便是。」
裴明澤合上書卷,含笑道:「無妨,我見今日好就想出來走走,剛好路過你這兒,便想與你下盤棋。沒想到剛好上你不在。」
容銘道:「我過去沈府接沈婠過來。」
裴明澤說:「我看見門邊的那幾筐藥草了。」
容銘又咳了咳。
對上裴明澤的目,沈婠欠行禮,「見過王爺。」
裴明澤擺手,「這裏不是宮中,你不必多禮。」
沈婠規規矩矩地應了聲「是」,而後又和容銘說道:「先生,我去整理藥草了。」說罷,便急急地帶著霜雪去了偏廳里。
容銘鼻子,說道:「我這學生似乎有些怕你。」
裴明澤笑了聲。
「來下棋麼?」
「好。」
兩個草籮筐里的藥草,沈婠很快就整理分類完畢。
沈婠只覺肩膀有些酸痛,便手了肩膀,霜雪馬上說道:「大姑娘可是累了?讓奴婢來。」霜雪出手替沈婠著雙肩,沈婠舒服得眼睛都瞇了起來,「霜雪姐姐,你這雙手真是巧得很呀。」
霜雪笑道:「大姑娘別誇奴婢了。」
半晌,想起還在正廳里的裴明澤,沈婠說道:「等會我們便與先生告辭,想來先生與王爺下棋,今日也無法考察我的棋藝了。我們早些回府,剛好還可以陪祖父用午飯。霜雪姐姐,你現在去看看容先生是否還在和王爺下棋。」
霜雪剛應了一聲,便有人敲了敲門。
「沈姑娘。」
霜雪去開了門,覽古進了來,說道:「沈姑娘,容大夫有急診。」
沈婠道:「先生有急診,我也不便打擾,這就……」回府二字還未說出口,覽古便已是道:「容大夫說讓王爺來考察沈姑娘的棋藝,如今王爺正在等著沈姑娘。」
沈婠強歡笑地道:「是……是嗎?」
真是害怕什麼就來什麼,果真姓裴的一家都是的剋星。
覽古笑道:「是的,沈姑娘這邊請,」微微一頓,「對了,還請霜雪姑娘去灶房裏做些糕點吃食,王爺有些了。」
門一關,正廳里就只有沈婠和裴明澤兩人。裴明澤坐在棋盤前,上邊還擺著之前容銘與他所下的棋局,他拈了顆白子,對沈婠微微一笑,道:「你來了。」
沈婠極是不喜被人看的覺,每次見到裴明澤,總覺得自己無可逃。咧開一個笑容,「還請王爺手下留。」
「還是黑子?」裴明澤問。
沈婠也不扭,直接道:「是。」
裴明澤眼裏浮起笑意,說道:「小姑娘就是直接點才可。」
沈婠說:「王爺也只比婠婠大九歲。」
「是麼?我有時會覺得我已是二十有九。」裴明澤落下一白子。
沈婠跟裴明澤的步伐,也道:「王爺既然覺得自己二十有九,難道就不覺得難為一個小姑娘很無趣嗎?」
裴明澤微微挑眉,「我有時覺得你像是雙十年華。」
沈婠笑了聲,「方才還說婠婠是小姑娘,如今又說婠婠像是雙十年華的姑娘。王爺豈不是自相矛盾?」
裴明澤微怔,隨後大笑道:「你倒是口齒伶俐得很,竟是將我繞了進去。」
「多謝王爺誇獎。」
裴明澤也不下棋了,睜眼看著,緩緩地道:「你不是很怕我麼?」
沈婠說道:「婠婠認為,越是怕就越是要迎難而上。」
「迎難而上……」裴明澤琢磨著這四字,哈哈一笑,只道:「你這子真不像瀋州。」他又道:「你如今可還會怕我?」
沈婠老實地道:「怕。」
「你怕我什麼?」
沈婠說:「王爺像是一陣風,捉不,且還有些古怪。」說到這裏,沈婠有些,手去茶杯,卻不料裴明澤也出手來去落下一白子。
剛剛好的,兩個人的手輕輕地了下。
沈婠倏地了回來。
裴明澤一直帶著溫和笑意的臉猛然大變,紅疙瘩迅速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,一粒一粒的,一張俊俏的臉瞬間就變得慘不忍睹。
看到此般巨變,沈婠先是張大了,而後猝不及防地笑出聲來。
沈婠深吸一口氣,很辛苦地才忍住了笑容,心裏仍然大笑不止,總覺得狠狠地出了口惡氣,讓你平日裏總在裝模作樣,明明自己也是老氣橫秋的,偏偏還來說老氣橫秋。
沈婠說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裴明澤黑了張臉。
屋裏一片寂靜。
容銘回來時,映眼底的就是一副這樣的場景。沈婠坐在角落裏,離裴明澤遠遠的,一臉心虛的模樣,還時不時抬眼瞅瞅裴明澤,而後又迅速垂首,肩膀微微地有些抖。
而向來臉上都是溫和神的裴明澤,很難得的出現了黑臉。
瞅著裴明澤臉上的紅疙瘩,無需沈婠解釋,容銘也知發生了何事,他輕咳一聲,道:「王爺,我去給你開個藥方。婠婠,你且跟我過來。」
沈婠連忙站起,跟著容銘走了出去。
一離開正廳,容銘就和沈婠說道:「你不必擔心,王爺不會責怪你的。說起來,你怎麼會無端端地到王爺?」
沈婠很是心虛。
說道:「我……我想要喝茶,不小心到了王爺的手指頭。」發誓真的不是故意的,也不是蓄意的,雖然有過這個念頭,也想過抹他一臉手掌印,但是沒想到上天真的如所願。
沈婠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。
方才見裴明澤的臉極是忍,拳頭也微微握起,想來是難得。沈婠問道:「那些紅疙瘩什麼時候才會消去?」
容銘說道:「一兩個時辰左右。」
沈婠稍微鬆了口氣,幸好時間不長。
「不過,」容銘又道:「那些紅疙瘩奇無比,王爺這兩個時辰有得熬了。」
沈婠臉微變,表也有些苦的。容銘見狀,說道:「王爺的忍耐力非比尋常,雖是奇,但王爺還是能承得住的。你若是擔心的話,下回記住不要到王爺便是了。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,王爺也不會與你計較什麼。你大可放心。」
沈婠問:「王爺這怪癖可以治好麼?」
容銘嘆了聲,「我試了許多法子,也不曾功。」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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