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給冬至的時候,他心底對這種怪力神的事還抱有半信半疑的態度,但那張符跟黑霧撞時開的火花,以及現在他肩膀上這個手印,都讓他不得不去相信何遇的話。
正常人類抓住他的肩膀,哪怕再用力,都不可能留下這樣的痕跡。
新世界的大門正在朝冬至緩緩打開。
冬至也想學公司裏那些生嚶嚶嚶,他能不能把這道門重新鎖上啊?!
他平複了一下呼吸:“還有一件事,剛剛倒下去的那個乘務員,額頭上有一條紅痕,我曾經在夢裏見過!”
他把自己之前的夢境和何遇描述一遍。
何遇的表嚴肅起來:“我帶你去見老大。”
冬至驚悸未定,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,還是靠何遇半托半扶,才來到臥的車廂。
臥裏空無一人,連行李都沒有,隻有左側下鋪枕頭邊放著一本彩封皮的書。
“老大不知道又去哪了,這間臥被我們包下了,你隨便坐吧,我去給你買點熱飲喝。”
何遇說完就走了,冬至很想拉住他,但又覺得這樣太慫了,隻好強裝鎮定,四打量,視線不知不覺就落在那本書上。
湊前一看,書名是《三百六十五個話故事》。
他腦海裏不自覺浮現那個男人拿著話書看得一本正經的樣子,覺得簡直難以想象。
難道對方是買給孩子的?
冬至覺得未經主人同意擅自去翻人家的書不太好,又控製不住好奇心,腦海裏兩個聲音不停拿著刀戰,最後小人那一麵占了上風,他朝那本書出手。
他沒有拿起來,隻是隨手翻開最新一頁。
居然不是話書,而是一個筆記本?
他咦了一聲,發現上麵的字跡很潦草,比何遇的鬼畫符還難懂,卻有種快要劃破紙張的驚心魄。
不像簡字,也不是繁字,更不像外語,這是什麽文字?
冬至知道自己不應該再看下去了,趕抑住自己翻看其它頁的,將筆記本合上。
下一刻,門被推開。
冬至嚇一跳,忙轉頭去看,何遇出現在門口。
“對不起,我剛以為那是本話,就想拿起來看看!”沒等對方詢問,他已經主開口坦白。
結果何遇嘿嘿兩聲:“沒事,反正我也看過!老大閑著沒事經常會在上麵寫寫畫畫,不過一般人都看不懂,看了也沒用。”
他放下手裏的熱水,對冬至道:“經費張,買不了熱巧克力,喝杯熱水將就一下。”
冬至:……
經費有限能包下這一整間臥?
可能是他的表太明顯,何遇哀怨道:“就因為包下這裏,所以才沒有多餘的經費了啊!”
冬至很奇怪:“這裏還有多餘三個床位,你為什麽還要去座?”
何遇唉聲歎氣:“工作需要,不能集中在一個車廂,臥那邊還有人在盯著。”
冬至想起徐宛母,就問何遇有沒有追上人。
何遇搖搖頭:“我前後跑了好幾節車廂,都沒看到你說的母,會不會是你看錯了?”
正說著話,男人回來了。
“怎麽把人帶回來?”他沒有跟冬至寒暄,直接就問何遇。
何遇將冬至的夢境說了一下,男人果然皺起眉頭,看向冬至,片刻之後又搖搖頭。
冬至張起來,不知道搖頭是什麽意思。
何遇忙問:“怎麽樣?”
男人道:“沒發現異常。”
何遇鬆一口氣:“剛才他肩膀上中了一爪,我幫他清理了一下,就怕還有殘餘,想找你看看。”
又安冬至:“別擔心,老大說沒事,那就是真沒事了。”
男人道:“不行,讓他到站就下車。”
下一站是天津,但離終點站還有很遠。
冬至道:“可我想去長春。”
何遇見男人臉不對,就問:“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?”
男人淡淡道:“那個乘務員死了。”
冬至一驚。
何遇追問:“死因呢?”
男人道:“沒有外傷,要進一步檢查,我已經跟上麵說了,下一站停的時候,把人給我們理。”
何遇問:“那我們也跟著下車?”
男人搖頭:“有人接手,化驗結果會告訴我們的。”
他語焉不詳,想必是有冬至在場的緣故。
何遇看了冬至一眼,為他求:“老大,反正我們也是在終點站下,不如捎他一程,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……東西,萬一冬至下車還跟著他,我們又一時不察,到時候收拾起來還麻煩的,你看呢?”
男人不語。
冬至忐忑不安,心就像當年剛畢業去麵試,對著麵試回答問題的時候。
他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留下還是不想留下。
何遇朝冬至使了個眼。
冬至會意,忙道:“我什麽都不打聽,到終點站就馬上跟你們分道揚鑣!”
男人終於點了頭。
冬至有點張,又有點開心,不知道是因為可以待在這幫來曆神的人邊,窺見更加離奇古怪的玄幻故事,還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。
對方即使不說話,也像一本黑夜裏的書,引著別人去打開。
☆、第5章
冬至被安排睡在男人對麵的下鋪。
他的其實已經疲憊得像剛跑完一萬米,但神依舊很,翻來覆去一個小時後,才漸漸進迷迷糊糊的狀態。
半夢半醒間,他似乎聽見臥包間的門被推開的靜,又聽見男人在教訓何遇,說不該把自己帶過來。
何遇就說:“在那個乘務員出事之前,我們都沒發現異常,我還以為是有我們在,它們有所忌憚,不敢輕易下手,但現在我發現,它們下手好像是有針對的。”
“不可能!”還有一個小孩子的聲音響起,很陌生。
哪裏冒出來的小孩子?冬至奇怪地想。
他原本是側睡,麵向牆壁,但此刻腦子一團混沌,想翻看那個小孩,卻發現沉重無比,連翻也有困難。
那小孩子還在說話:“那些東西沒有神智,隻會吸人,怎麽可能特意挑選對象?”
男人道:“死掉那個乘務員的份證出生日期是1975年8月21日。”
四周忽然安靜下來。
這個日期有什麽特殊?冬至渾渾噩噩地想。
何遇啊了一聲:“1975年的8月21日,農曆就是七月十五!年月日,該不會他的出生時辰也屬吧?”
小孩駭然:“難不真有人在背後縱?!”
何遇:“所以我才把他留下來,免得他變下一個害者。”
沉默了片刻,冬至聽見男人說:“你一路看好他。”
何遇拍脯保證:“我辦事你就放心吧!”
小孩涼涼道:“就因為是你才不放心,也不知道是誰上次上廁所忘了帶廁紙,把畫符的黃紙都用掉,害我們那一隊差點掛掉!”
何遇哦了一聲:“為了一袋零食,特地返回酒店去拿,錯過時間,放走了幾條網之魚,害我們現在都要在火車上通宵的人肯定也不是你啦?”
男人:“吵夠了沒?”
他的聲音聽不出生氣,但其餘兩人一下子沒聲了。
冬至還想聽下去,卻陡然一倦意襲來,讓他再也無法維持神智的清醒,就這麽沉沉昏睡過去。
他以為自己估計還會做個噩夢,結果別說人皮燈籠了,連那個乘務員都沒見著,一夜好覺,再睜眼已經是天大亮。
餘一瞥,火車停著沒,正在到站上下客,他看了下手表,早上九點出頭,應該是到山海關了。
天藍得像九寨的海子,一層淺一層深,連心上的霾也被驅散,變得明亮起來。
冬至試著活胳膊,頓時腰酸背痛,不由□□一聲,翻坐起。
一雙眼睛正一眨不眨盯著他。
冬至嚇一跳。◣思◣兔◣網◣文◣檔◣共◣◣與◣在◣線◣閱◣讀◣
對麵下鋪盤坐著一個小孩,手裏拿著一包旺旺果凍在吸,一鼓一鼓。
“小朋友,你是不是迷路了?”他問道。
小孩沒理他,直到把一包果凍都吸,才道:“你是豬投胎嗎,可真能睡!”
冬至:……
他聽出來了,昨晚跟何遇他們討論的,好像就是這小孩。
小孩見他坐著發呆,嗤笑一聲,不知從哪裏出一袋果凍,又開始吸。
冬至心說你才是豬吧?
不過想歸想,跟一個小孩計較太丟分,他還是打開背包,從裏麵拿出一袋黃桃幹。
“吃嗎?”
小孩麵猶豫。
冬至把零食遞過去:“這個牌子的黃桃幹有水分,酸酸甜甜,它們家的冰糖山楂和紅杏幹也都不錯。”
對方果然心了,接過零食,二話不說拆開,拿出好幾塊丟進裏,臉頰頓時鼓起來。
但他長得可,再難看的吃相也好像變得可以原諒了。
吃人,小孩的態度稍稍好了一些。
冬至主自我介紹:“我冬至,姓冬,就是冬至節的那個冬至。”
小孩傲慢而矜持地點點頭:“看生。看見的看,滿川風雨看生。”
冬至茫然:“有這個姓嗎?”
小孩翹起下,眼睛都快長到天上去了:“就算之前沒有,從我之後,就有了。”
這話霸氣,但不適合小短。冬至想象著一隻貓咪站在假山上咆哮,沒計較他的態度,心裏還哈哈哈地笑。
他轉而跟對方聊起零食,看生果然很興趣,不再像剛才那樣拒人千裏之外。
天亮之後的火車更加熱鬧,昨夜發生的一切仿佛夢境,隻有襯衫下麵那個還未褪去青紫的掌印,提醒著他並非幻覺。
一直到下午四點,火車即將抵達終點站時,男人才終於出現。
他神疲倦,已經到了難以掩飾的地步。
看生立馬從床上跳下:“龍老大,怎麽樣?”
冬至想,原來他姓龍。
男人道:“消滅了三隻,應該差不多了。何遇呢?”
看生聳肩:“不知道又跑哪去了!”
火車緩緩停靠在終點站長春,提醒旅客下車的廣播響起,男人看向冬至,似乎在問他怎麽還不下車。
冬至鼻子:“這次太謝你們了,等下車之後我能不能請你們吃頓飯?”
看生眨眨眼:“吃什麽?”
男人卻道:“不用了。”
看生鼓起,但也沒抗議,完全沒有在冬至麵前的囂張。
不知是不是線折的緣故,冬至發現男人的臉白得近乎明。
瞬間有了勇氣,他忍不住問:“不讓我請飯,那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?”
對方又是淡淡一句:“不用了。”
看生在男人背後對冬至眉弄眼,出嘲笑表。
他有點泄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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