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財神的一句話,讓的心不住往下跌。
他說:百年之。
扶桑說的有神靈隕落,也是百年之。
第12章
餘瑤沒打算將這樣的事瞞著財神,隻是哪知才起了個頭,財神就已經知道準備說什麽了。
而且,這人遠比想象的要樂觀。
“快活一時總比憂愁一時好,而且再怎麽說我也是神,不會那麽容易死的,天族那群人拳掌那麽久,一心就等著我退位,他們好填而充之,這不是一萬多年過去了,愣是還是沒有等到嗎。”
“扶桑總把話說得玄乎,咱們聽過就算了,要真把每句話都當真,我還活不活了。”
餘瑤覺得,有道理,無法反駁。
世間百態,最不能推測的就是意外與生死。
說不定心到最後,死的是自己。
這就很尷尬,很令人絕了。
說話間,蓬萊仙殿近在眼前,餘瑤很是猶豫了一會,最終還是被財神一句長痛不如短痛給激得邁了步子。
仙殿坐落在半山,常年氤氳著雲霧,又因有神君降臨,九彩仙澤繚繞,在夜中格外的惹眼。
一進殿,發現人還多。
小君山油鹽不進的山長,塵僧寺一不拔的僧佛,他們甫一見到,眼裏就亮起了。
催債的。
旁邊還站著個扶桑,專心致誌地逗弄那隻紅雀,毫沒有為說好話的打算。
此此景,讓餘瑤很是沉默了一會。
在顧昀析發話前認錯,無疑是最可能活下來的方法。
餘瑤很快想出了一條自救求生之路。
站在顧昀析麵前,像個乖學生,眼睫如羽般靜靜地垂著,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,就連聲音,都是挑不出任何病的乖巧誠懇:“帝子,此事是我盲目聽從他人話語,沒有考慮後果,但請帝子責罰。”
失算。
餘瑤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。
顧昀析是什麽人呢,真真正正心比天高,能讓他放在眼裏的人,幾乎沒有。
因此,餘瑤以為,他給自己留了鯤鵬令,而自己用它去給雲燁借藥材這事傳到他的耳裏,他可能會像琴靈,扶桑等人一樣,鄙夷的眼,但不會生氣。
鯤鵬帝子送出去的東西,給出去的承諾,說一是一,不帶半個悔字。
想到這裏,餘瑤睫了,用餘飛快掃了一眼懶散靠在玉椅上的人,應著殿裏的低氣,不知怎麽的,就下意識知到,他的心確實不好。
作為曾經跟在顧昀析邊最久的人,時隔八千年,餘瑤這樣知危險的直覺,來得依舊迅速且及時。
這就有點可怕了。
因為顧昀析很生氣。
當然這並不是說他的脾氣好,相反,他脾氣十分臭,格惡劣,六界皆知。
相比於獨自生悶氣煩躁,他往往更傾向於讓別人痛哭流涕懺悔。
餘瑤生得,眼神像勾子,天生帶著流轉的意,八千年過去,就連聲音也依舊是他印象中的清脆,聽著倒是無比誠懇,他卻知道,最會扯鬼話。
以前每一次做錯了事,都是這樣,笨手笨腳地回來,開始還會心虛一會,後來膽子大了,惹禍的速度比他在後麵收拾爛攤子的速度還快。
他不厭其煩,每次暴躁得想把拎起來直接往外一丟,後來到底是沒有,時間久了,他也記不大清當時是什麽原因,居然真的就養妹妹一樣的將人養出來了。
大名鼎鼎的帝子就這樣拖著一尾,戲耍六界,很長一段時間,妖嫌鬼憎,各路人士,見到他們就躲。
顧昀析懶懶抬眸,瞳孔是幽邃純粹的黑,僅僅隻看了餘瑤一眼,就無端的有些暴躁,那些翻滾的抑不住的戾氣幾乎已到了嗓子眼。
顧昀析突然沉沉地笑了一聲,像是突然提起了一點興趣,他掀了掀眼皮,向餘瑤,沉聲道:“罰是得罰,然現下,就一直讓他們在蓬萊候著?”
餘瑤忍不住看向垮了臉的兩老頭。
搖了搖頭,識趣的沒敢吭聲。
顧昀析冷眼看千萬年如一日乖巧認錯能屈能的模樣,突然就覺得沒意思,他意興闌珊地收回目,聲線懶散,帶著淡淡的沙啞,“扶桑,你來解決。”
餘瑤順著他的目,看向了那兩個來要債的。
小君山山長和那個僧佛第一時間繃了,下意識就覺得那個解決的意思,多半是要被打了,打到他們說不出話來,到時候,誰都不會再提這茬事。
這下,就連餘瑤都傻了眼,支吾一聲,磕磕道:“這……不妥吧?”
顧昀析斜瞥一眼,冷嗤:“你來?”
一擊斃命。
餘瑤不說話了。
很快,就意識到是自己會錯了意。
扶桑一襲青衫,長玉立,舉手投足皆是書生氣,現下朝暗自戒備的兩人一笑,聲音溫和:“菩提子和玉尖花已用完,怕是無法歸原主,不過我這裏還有些天材地寶,也足夠稀罕,你們看看,若有合適的需要的,拿了相抵可行?”
見好就收,那兩人笑著跟扶桑去了後殿挑選。
財神看著顧昀析的冷臉就牙疼,著手臂跟在扶桑後麵走了。
剩下的餘瑤,又怵又慫,夾中艱難求生。
“帝子何時醒的?”憋了半天,餘瑤選了個最爛的開頭。
顧昀析不想理會。
他子頎長,餘瑤隻到他肩胛骨的位置,麵對麵站著,他姿態越是慵懶散漫,就越襯得餘瑤張僵。
想了想,餘瑤又開口說了第二句話:“多謝帝子慷慨解囊。”
扶桑那個一不拔的子,肯定舍不得拿自己的私庫出來替還債,那麽是誰大方相助,簡直太明顯不過了。
財神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,與顧昀析,好歹也是那麽多年走東串西的友誼。
餘瑤一口一個帝子,顧昀析咧了咧,突然一句話也不想說了。
這次他一出世,餘瑤就兜頭送了兩份大禮。
一艘閃瞎人眼的金寶船。
還有用鯤鵬令賒下的一屁的賬。
行吧。
自作多,沒啥好說的。
人是他要救的,鯤鵬令也是他自願給的,餘瑤用它賒了什麽,給誰用,都和他沒有關係。
就在這時,餘瑤觀察著他的神,又說了第三句話:“等三月之後,我將原奉還帝子,而後在十三重天設宴,權當賠罪。”
這話一聽,就是客套話,但客套話往往最令人舒心。
顧昀析看了餘瑤兩眼,瞳孔裏像是逸開了濃墨,他手指微曲,輕搭在椅背上,人站著,也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懶散樣子,半晌之後,方似笑非笑開口:“好啊。”
他微微揚眉,聲音盡是慵懶沙啞的碎音,問:“鯤鵬令,還在什麽時候用過?”
八千年,大大小小的事,隻為雲燁煉丹,拿出來用過一次嗎?
餘瑤顯然想岔了他話裏的意思,急忙為自己辯白:“就這一次,絕對沒有其他的外債了。”
現在回想起來,總覺得自己對雲燁的來得有些莫名其妙,從前恨不得什麽好的都捧到他麵前,現在撕破臉了,再回想起那些過往,竟覺得怎麽都不像自己能幹出來的事。
奇了怪了。
餘瑤定了定,再一次保證道:“這些東西,三月之後定當如數歸還帝子。”
顧昀析目在臉上輕飄飄地略過,言語中有嘲弄的笑意:“拿財神的元寶做賀禮,不是就想告訴我,你窮得很,還不清那些外債?”◆思◆兔◆網◆
既然還不起,鯤鵬令又是出自他手,這些東西,也隻能他墊上。
十幾萬年順風順水,這還是頭一回,鯤鵬帝子如此暴躁。
餘瑤這人,簡直辱沒上古黑心蓮的名聲,不過八千年而已,一堆的爛攤子,等他理完,來不及靜心修養一段時間,就不得不提前現世。
甫一出關,下令妖族親使前往九重天,點名道姓雲燁前來,他已經按捺不住,想將此人碾碎,丟進鎮妖塔裏嚎哭哀求,曆萬劫之苦,嚐盡雷刑之痛。
然後,在蓬萊大殿上,聞到了餘瑤上與雲燁同出一源的氣味。
有緣之人,生死相牽,那是生死丹的味道。
心思被完全看破,餘瑤也不覺得不好意思。
正:“那些東西,當初是雲燁找我拿的,怎麽說都該要他吐出來,我都已經被坑得這麽慘了,難不還得替他背鍋還債?”
那腦子不僅進水,還被驢踢了。
“等三月之後,倉俞師母將人押來蓬萊,這筆債,總要與天族好好清算一番。”
顧昀析聽到這裏,愈發不耐煩,連帶著語氣也有些惡劣:“餘瑤,倉俞到底多大的臉麵,在我眼皮底下保人,說三月就三月,你竟還想著賣這個麵子?”
餘瑤看了他一眼:“你與泉泯不菲,我也好歹要倉俞一聲師母,當時那個況,那麽多人看著,你擺明了也沒想手,總不能因為三月的期限和打起來啊。”
他不手還好說,萬一幫著倉俞那邊,不說別人,十三重天中的一半,都得無條件倒戈。
“餘瑤。”顧昀析垂眸,突然了的名字,話語裏聽不出明顯的喜怒,“我出世十一萬六千年,和泉泯相的時日,不過三十年。”
可有一朵黑心蓮,我帶在邊,朝夕相,整整五萬五千年。
我把生命中一半的榮耀,權利,時間分給了。
惘然不自知。
顧昀析何等高傲的子,這些話,便是打死他,他也說不出一字半語來,但他聽人說過,那天族的三皇子,恰恰生了張會哄人的。
恐怕他所有未曾說出口的話,都被那人說給餘瑤聽膩了,聽爛了。
顧昀析一襲清冷黑袍之下,突然有可怕的紋路隨著膛驚天戾氣生長出來,慢慢蜿蜒,像是帶著劇毒的花枝,一點點侵蝕心智,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,微不可見地皺眉,突然一甩袖,子化作黑霧消散。
“罷了,隨你如何。”
空氣中,男人的聲音冷然依舊。
兩句話裏,餘瑤儼然看明白了顧昀析的態度,頓時生了底氣。
隻當他是脾氣上頭,懶得同廢話計較了,於是手舉喇叭狀朝他消散的位置喊:“好嘞,那我明日就帶著小右和伏辰去天族,你不準幫別人對付自己人啊!”
就這套別人和自己人之論,顧昀析並不陌生,他甚至都記不清,因為餘瑤一句自家人,給撐腰撐了多回。
得。
這個時候,他才終於從裏口口聲聲的帝子,轉變了自己人。
猙獰的魔紋很快爬上了他的眼角,本就紅得像是在滴的小痣越發的妖異起來。
第1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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