聶繁心覷著萬漪因為慍怒,微微泛紅的臉，約可覺對方波起伏的緒。記得懂事以後，萬漪已經需要三天兩頭往醫院跑,似乎大部分事並不能讓平靜如水的心湖泛起漣漪，唯獨萬桐和聶芷言,是的底線。

其中便有一事,記憶猶新。

小學二年級，萬漪四年級。早放學40分鍾的聶繁心候在三樓倒數第二間教室後門,蹲在門邊寫數學作業。

下課鈴聲響起,班主任組織學生排隊。和萬漪屬於不用家長接送的學生，自然無需按要求排隊。

萬漪因為個子高，座位在第六排，聶繁心很容易瞧見,因而衝著裏麵喊：“姐,下課了，作業回家再寫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萬漪整理好最後兩列筆記,開始慢騰騰地收拾書包，聶繁心直接溜進教室幫忙。

“今天的作業多嗎？”秋日的校園，夕西下，一高一矮的背影踩著零落的梧桐樹葉,吱呀作響。

“不多，剩一道奧數題，姐幫我看看？”聶繁心說著就取下書包。

“如果四個人的平均年齡是25歲，且沒有小於19歲的,那麽年齡最大的可能多歲。”萬漪讀出題，便已經知道解題思路。引導聶繁心，“沒有小於19歲,也就是說可以······”

聶繁心聰明，隻是偶爾轉不過彎，此時萬漪提示，口而出：“可以等於19歲！”

“然後呢？怎樣才能讓剩下一個人的年齡最大？”萬漪拿著筆在手上畫出四個圈。

“前麵三個人的年齡最小。四個25相加減去三個19相加。”

“答對。”

聶繁心咧著兩排因為換牙，略顯稀疏的牙齒，笑哈哈：“姐太厲害了！怪不得奧數競賽一等獎。”

“你也厲害。”萬漪著手心的鋼筆印，姐妹倆開始互捧。

兩人走得慢，側前方背著書包的男同學竊竊私語，引起們注意：“聽爺爺說，我們學委（萬漪）沒有爸爸，隻有兩個媽媽，糟糟的關係。”

10歲的小學生初懂同的：“生喜歡生，隔壁班好像也有。”

“真惡心，我就不可能喜歡你。”

“老師說存在即合理，我們不應該排斥。”

“惡心，真惡心。”

聶繁心目視著萬漪逐漸拳頭走上前，二話不說把男同學掀翻在足球場的草坪上。打架解決不了問題，小時候聶芷言教給們的道理，然而顧邶的教育方式截然相反。

以牙還牙，你敬我一尺，我還你一丈。隻要不傷及要害，可以嚇唬嚇唬。

聶繁心事後才知道，那個男生已經不下三次當著萬漪的麵詆毀，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。

“小雨，幾點了？”聶芷言輕輕了萬漪的手，岔開話題，也讓聶繁心回過神。

“媽，4點半，應該快到了。”故意強調稱呼，聽得聶繁心抿笑，心裏直呼暢快。

萬漪外婆家住距離機場30公裏的鐵路小區，以為們三人是來投奔親戚，故意抬高滬城，貶低小城市的徐師傅覺得氣氛尷尬，便不再搭話，把人送到目的地就推說有事，趕離開。

“外婆，新年快樂。”看到半年未見的親人，萬漪麵上的思念藏不住。

外婆坐著椅，招呼們：“芷言，小雨進來坐，這是繁心吧？第一次來。”

聶繁心拎著年貨，跟著喊：“外婆。”

晚飯吃餃子，聶繁心包餃子的手藝活差一點，但好歹也會，四個人不到二十分鍾就把一斤餃子皮包完。

聶芷言坐客廳陪外婆聊天，聶繁心跟著萬漪去廚房煮餃子。

“姐，明天怎麽安排？”

一次下餃子不宜太多，萬漪隻倒了一盤，回道：“外婆平時的起居飲食由大姨照料，明天們一家會過來。”

聶繁心皺了一下眉：“多人？”

“四五個吧。”出一張紙巾了手，察覺對方心思，建議道，“明早我們去附近的古鎮走一走，午飯和晚飯你自行解決？”

聶繁心彎著：“你吃一點，陪我逛夜市。”

鍋裏的水撲騰騰地冒著泡，萬漪薄輕輕翹起：“好”

聶繁心挽著的手臂，近後背，得寸進尺道：“早點出來。”

“答應你。”兩人離得近，萬漪略微偏頭，古井無波的眸底漾了漾，瞬間撞進聶繁心眼裏，心髒，在溫熱的吐息下，驀然急促。

“需不需要······幫忙”見們久久沒有靜，聶芷言推開廚房門。

心裏的覺轉瞬便抓不住蹤跡，聶繁心鬆開勾著萬漪的手，解釋：“小姨，從冰箱裏拿出來，萬小雨說要多煮一會兒。”

“媽和外婆先吃。”萬漪已經撈起兩碗餃子，晚飯吃，所以一碗隻有6個。

飯後，三人坐著陪外婆嘮家常。聶繁心大抵因為不悉，不怎麽主說話，一隻耳朵偶爾掛著兩句。低著頭解鎖手機，登錄遊戲，收到網友的回複。

“放假，想玩遊戲可以提前約。”

聶繁心找到打發時間的方法：“今晚怎麽樣？上我姐。”

對方暫時沒有回複，直到眾目睽睽之下，強忍著聶芷言按的手勁，洗了澡，才收到消息：“可以。”聶繁心收起手機，單腳出浴室門，卻發現萬漪抱著枕頭往聶芷言的房間走。

條件反手拉住，搶過枕頭：“萬小雨。”

萬漪一副不知要做什麽的犯懵狀態：“嗯？”

聶繁心不自覺撅起：“今晚我自己睡？”

“媽邊習慣有人······”

聶繁心又把枕頭還給他，裏嘟囔：“你去吧。”我找別人聊天，後半句肯定沒說出口，負氣似的輕哼一聲，待萬漪擰開聶芷言房間的門，頭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間走。

繁星：“在嗎？在嗎？收到請回複。”繁星是聶繁心遊戲的網名。

雨點：“在。”

繁星：“我被老姐狠心拋棄，所以幾點開戰？”

雨點：“都可以。”

繁星：“進隊，邀請了。”聶繁心換了個舒服的姿勢，半倚著萬漪給準備的靠枕。

4人模式，聶繁心輸出，雨點總能幫忙搜撿到稱心的裝備。三級頭，三級甲，三級包，先保證齊全。

15分鍾小地圖，兩人最終吃。第二局開局前，聶繁心終於忍不住好奇：“雨點，你怎麽從來不開語音？”

“話。”

繁星：“的確話，下一局連麥試試？”

雨點：“不方便，今晚旁邊有人，下次吧。”

繁星：“誰啊？喜歡的人？”

雨點：“不是，家裏長輩。”

聶繁心又是毫無預兆地想起萬漪，因此在心裏編排兩人：“不知，那麽大歲數，還要長輩哄。”其實清楚，們是孝順，哄著長輩。

“最後一局？”打定主意結束遊戲就去哄自己兩位媽。

雨點：“好。”

許是太久沒玩遊戲，段位低，匹配的對手都很菜。聶繁心在雨點被人襲犧牲的前提下，以1敵4，反敗為勝。

“晚安，下次再約，我媽們應該午休剛起，適合叨擾。”夏威夷晚18個小時，此時下午3點不到。

“晚安。”

聶繁心撥過去視頻邀請，顧邶很快連通。

“曬太呢？”

“，沙灘，還有。”顧邶將鏡頭移向聶芷蘭。

“媽，大晚上撒狗糧，沒義氣。”

視頻裏的顧邶刺激：“單狗沒有話語權。”又補充道，“忍著，什麽時候單才給你說話的機會。”

“那我閉，您說。”

顧邶自顧自地分這些時日的所見所聞，顯擺昨天淘到的服，問：“怎麽樣，好看嗎？”沒聽見答案，複又問，“怎麽不回話？”

“單狗沒有話語權。”

顧邶瞪：“又噎人。”

“好看，您穿著宛如天上的仙子下凡塵，老聶上那件也不錯。”聶繁心不再和強，肯定了的欣賞水平。

“我們初六就回濱南，準備接駕。”

“這麽早？不是待到初八嗎？”

“寧寧的事辦妥了，初六就接老夏去華盛頓。”葉寧去世的第十年，夏之雲領養了一個五歲的小孩，取名夏寧。外語學院畢業的，現為駐大使館翻譯。

聶繁心正接話，臥室的門被輕輕敲響。視頻裏的顧邶笑著問：“誰呢？”

沒來由頂：“能讓你兒單的人。”說完，因為久坐背疼，哼唧著起。

屋外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誰，看著懷裏抱著枕頭的，屋的人不自翹起角。

“媽睡了。”

聶繁心還是傲地挑了挑眉：“然後呢？”

“我來了。”

寂靜的黑夜裏，人不可避免地放大。萬漪的話語，像是有魔力一般，輕輕地落在聶繁心的心上，讓一瞬間，心跳的節奏又莫名錯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　　謝閱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