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蹄聲越來越近,來者份很快揭曉:威爾那匹十天前就被冰劍頭幹掉的馬從樹木間冒了出來,掛著冰淩的僵軀上,坐著一個蒼白瘦削的人影。
追殺艾格的異鬼將死馬轉化了鬼生,從普通異鬼搖一變升級了異鬼騎士,若非騎太差,本不會直到接近長城才追上二人。
不過現在結果也不差,異鬼的中產生了一種名為滿足的覺:終於追上了。
以人類來說,麵前這兩個黑人類的耐力和意誌堅定程度都相當優秀,尤其更年輕那個:從一見自己就立刻轉逃跑的果斷、到看自己武手也不產生天真想法的冷靜和準確判斷力,再到躲避投擲冰劍的敏捷、一路逃跑的速度……這是素質不錯的人類,而今日過後,他也會是個不錯的鬼手下。
一對二,但自己擁有的力量、裝備和能力的優勢,已經大到可以完全無視多一個對手的劣勢,更別提麵前的兩個人類生理和心理都已經於極限……這不是戰鬥,而是捕獵。
***
癱倒在地的馬兒嘶鳴著爬起跌跌撞撞地向遠逃去,而艾格則出了武,冷冷地看著追趕而來的異鬼。熱氣從肺中蒸騰而上,嚨深難以遏製地發出嗬嗬的低沉息,不像是來自聲帶,倒像是來自靈魂——震驚和恐懼轉化為洶湧的戰意:對方有馬,跑是決計跑不掉了,那麽,不是你死,就是我活!
背水一戰,不是為了守護長城更不是為了保衛王國,而是為了生存。
“我攔住它。”蓋瑞也意識到己方已陷絕境,舉起劍:“你跑吧,總得有人去提醒兄弟們,凜冬已至。”
“不,我可不想在你被幹掉後再絕地被追上,到死都是在逃。”艾格清楚蓋瑞本不可能攔住對方:“我們在這裏把它做掉,然後一起越過長城逃跑。計劃稍後再議,小心這家夥的武,鋼劍擋不住,如果它敢再用那玩意扔我們……”
敵人沒有等他說完,它用閃爍著幽幽藍的眸子毫無地盯著兩名守夜人看了幾秒,騎馬衝向他們。
“躲開!”
兩人迅速分開,周圍的樹木了良好的掩護,兩名守夜人在鬼影森林裏上演了一出秦王繞柱,繞著障礙轉圈讓騎馬異鬼幾次衝鋒都沒上他們半汗,如此幾番,後者用刺耳的聲音咆哮了句,下馬步行向兩人衝來。
“上!”蓋瑞大吼一聲,撲了上去。
“當心!”
艾格出聲來,守夜人接的劍訓練是最基本的格擋反擊技巧,對付全憑本能和力氣作戰的野人劫掠隊自然是綽綽有餘,但這種作戰方式的基礎是建立在“武能夠扛住撞”上,而這一條件在異鬼麵前,並不滿足!
沒有多醞釀和對峙,真正的戰鬥瞬息間便從發進決定生死的高,艾格雖然提醒了老兵要小心異鬼的武,但蓋瑞已經習慣於自己的戰鬥風格三十多年,瞧見異鬼出破綻,下意識地便是上前一記迎頭劈砍!
這是樸實無華但純到極點的一擊,角度無可挑剔,時機也挑準了異鬼下馬後立足未穩的瞬間。蓋瑞沒有接過多麽花裏胡哨的劍訓練,所依賴的隻有四十年的經驗和練度,這一記劈砍仿佛匯聚了他畢生的全部本領和力量,即使拂曉劍神從墳墓裏爬出來也得打起十二分神應對這一劍——老兵甚至心生直覺:不用艾格補刀,這一劍將結束戰鬥。
(就算這一擊被擋住,自己也能迅速收劍變招一個側,迫使對方繼續防,這時候艾格就可以從背後攻擊它,結果這該死的鬼東西。最妙的是,如果能將這送上門來的異鬼殺死帶回長城,兩人也不用冒險當逃兵了!)
這是刁鑽同時也致命的一劍,如果對手是人類,那恐怕是陷大麻煩了……但現實在第一步便出現偏差,因為他的劍斷了。
威瑪·羅伊斯從家中帶來的寶劍麵對異鬼的冰劍都隻勉強堅持了幾下,而守夜人士兵們用的製式武是最普通的鋼劍,材料隻是堪堪“算得上是鋼”,韌和強度都難以與鋼相較,在與異鬼武第一下相擊的瞬間撞部位便直接崩裂,整柄劍就這樣華麗麗地從中間斷開兩截加若幹碎片,帶起嘭得一聲響。
蓋瑞活了五十年都沒遇見過這種況,整個人一愣的功夫,便被異鬼從容地以冰劍刺中。
“不!”艾格目眥盡裂,同伴與異鬼手的瞬間他還在兩米開外,來不及進行任何配合,隻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隊友被刺倒,絕地大吼一聲,義無反顧地從背後衝向敵人。
對於蓋瑞,艾格沒有多戴或敬仰——一個服役了四十年還是小兵的守夜人,如何讓人佩服?就像穿越前的自己,以監理份代表甲方抵達施工現場進行檢查,當然不可能莫名其妙和一個五六十歲還在工地上搬磚砌牆、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工上朋友。這不是狗眼看人低或歧視勞人民,而是兩人間的眼界和思維、生活方式相差如此巨大,不會有任何共同話題和興趣好,又何談真摯的友誼和?
但不管怎樣,蓋瑞是與自己同一個屋簷下的室友,也是穿越者抵達長城後對他照顧最多的黑兄弟……最重要也最現實的一點,老兵是他此刻麵對異鬼的唯一戰友,僅存的依靠和神支柱,他肚中有一係列互相配合的方案,隻要能夠使異鬼出一點破綻,他就能將手中的黑曜石匕首狠狠捅對方中。
如果一切順利,蓋瑞也將會是他逃離絕境長城的向導和夥伴。
但現在,一切計劃和打算都胎死腹中。僅存的隊友連一個照麵都沒堅持住就被敵人一劍刺倒在地,隻剩自己一人,怎麽可能戰勝得了麵前這有著強悍力量和詭異能力的人類天敵?
“啊——去死吧!”當希消失,多麽理智和懦弱的人都可能變得瘋狂,艾格聲嘶力竭地咆哮著,這一刻,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,沒有任何東西能嚇到一個已經決定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士兵。他右手舉劍過頂向異鬼後腦勺砍去,左手則握黑曜石匕首,用盡吃的力氣刺向敵人。如果今日已再無活命的可能,那就像個漢子一樣戰鬥吧,既然必死無疑,那你也別想好過!
***
蒼白的人形轉過來,麵無表地舉起武進行格擋,這最後一個獵讓他有些失了,前一個人就是這樣被自己擊敗,卻還是用一模一樣的方式攻擊自己?
這像蝸牛般緩慢、因為憤怒而變形、軌跡清晰到自己能用無數種方式格擋或閃開的一劍就是最後的掙紮?哦,或許還有另一隻手裏那把小小的匕首?
異鬼出了不屑的表,依靠魔法維持形的它本沒有任何要害,除了砍掉頭能給自己帶來些許麻煩,捅肚子……就算站著不任由攻擊,這東西也別想對自己造半分傷害。
異鬼舉起冰劍,如同擊敗蓋瑞的場景再現般毫不差地將艾格的劍擋住並劈斷,然後趁著他麵前空門大開的當口接上一個橫掃,冰劍劃過穿越者的,一切塵埃落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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