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堂之上，在艷麗的下走來一個子，著重重繁復的華服，寬大尾逶迤后，輕移蓮步，徐步穿過織錦鋪陳的玉階，直到那威嚴的朱門之前，在皇家歷代先祖掛像前，屏息跪下，雙掌疊，平舉額前，俯首叩拜。

華貴不可言的皇后走下座，目中盈盈淚，滿是溫地著那跪拜著的子，而后含笑將九鸞四簪進的發中，十八珠月牙環開的發梢，出那如玉般潔的前額，額間是一朵鮮艷滴的花鈿。

在殿堂一旁站立著一位富態老婦人，眉眼間和皇后娘娘有幾分肖似，著那盛滿這世間尊榮的兩人，眼中是濃濃的慈和欣。

皇后凝視著趙清婉，聲細語地說著作為娘親對兒最為簡單的聆訓：“事親以孝，接下以慈。和正順，恭儉謙儀。不溢不驕，毋诐毋欺。古訓是式，爾其守之。”

跪著的趙清婉抬起頭，出清麗無比的，著面前的母后以及外祖母，俏皮地眨了眨眼，在皇后娘娘的注視下俯再拜，朗聲答道：“兒雖不敏，敢不祗承！”

在皇后尚未開口讓趙清婉起來的時候，寧惠帝已然從后邊走上前，笑著命其起，著亭亭玉立的閨，他不由地提聲道：“皎皎吾，頭上金爵釵，腰佩翠瑯玕。明珠照玉，顧盼彩。容華耀朝日，長樂且長安。”

寧惠帝的話語里是說不出的自豪和歡喜，堂下的賓客們躬一禮，齊聲賀道：“公主殿下，長樂且長安。”

今日正是寧朝福慧公主趙清婉的及笄之日，是寧惠帝的掌上明珠的年禮。的外家是六大世家里赫赫有名的謝家。謝家在六大世家里的地位雖不及首席楚家，但也不容小覷。

皇后娘娘噙著微笑，站在皇帝旁，一瞬不瞬地著在禮和眾賓客的祝福聲中，行完及笄禮儀的趙清婉。

趙清婉款款一禮，隨后便驕傲地直子，出那張令人心折的，帶著笑的面容環顧四周，登時間滿堂寂然。

明珠華，將的影投在明亮的宮磚上，云鬢高聳，綽約婀娜。緩緩移步伐，牽引著眾人的目，屹立于這華彩流中，趙清婉的周似乎放出了璀璨的環。

迎著眾人灼灼的目，趙清婉勾起一抹笑，微微揚起臉龐，孤傲而清艷，世而獨立。這一刻，世人不由得想到公主的小字，皎皎。此氣度，真若是皎皎如輝。

對于趙清婉來說，看著這滿堂華貴，忽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覺，似乎有什麼悄然而逝，而后的雙肩仿佛擔上了一些看不明不清的東西，或許是父皇曾經說過的責任，或許是母后時常念叨道的榮耀

可惜，謝家哥哥卻未能回來參加的及笄禮。趙清婉抿了抿，再次環顧四周，有些憾地收回目。

福慧長公主的及笄禮在帝后和百的關注中順利完。此刻，眾人皆知，寧朝的明珠璀璨奪目，然而這皎皎輝落在誰家，卻是未知。

“皎皎，你今天真！”麗華郡主趙云薇圓乎乎的臉上滿是驚艷。

舉行完及笄禮的趙清婉正由著周姑姑給梳妝，聽到趙云薇的話，臉上出開心的笑，皓齒微，笑地道：“阿薇，你眼神真好。我也覺得今日自個兒真好看！”

殿的宮姑姑們聽到公主的話，都不由得會心一笑。不過，公主的樣貌確實是一等一的好。

梳妝完畢，清晰的鏡中映照出子的模樣。

鏡中子梳著燕回雙飛髻，月紋銀蝶翼裳，外罩一件芍藥輕紗。五明艷致，紅而潤，眉間的一朵花鈿異常炫目，眼眸魅人，眸清瀲滟，如澄澈天空的一縷紅霞，冶艷，嫵。

趙清婉似乎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自己，此時看著，卻是陌生又悉。

而服侍趙清婉多年的周姑姑及妙錦等一眾人，一時間也是呆愣愣地看著，久久沒有回神。

“哎，我也好想像皎皎這麼好看！”趙云薇羨慕地看著艷至極的趙清婉。

趙云薇長得并非不好看，寧朝皇室子弟長得都不錯，尤其是子，都可稱得上是人。

然而這麗華郡主的，只能說是憨。因為日常里吃貪睡了點，又不走，故而就長得圓潤了些許。白里的臉頰上是的嬰兒，大大的鹿眼讓看起來很是稚氣。其實趙云薇比趙清婉還要大上半年，只是這份圓潤，愣是讓看起來還是一副尚未及笄的模樣。

趙清婉手了趙云薇的臉頰，沒好氣地道：“你吃點云片糕，再個十天半個月的。大抵就能實現你的好想了！”

趙云薇聽到這話，登時瞪圓了雙眼，忙將自個兒從桌上瓷盤里拿到的云片糕塞進里，嘟嚷著道：“不，我剛剛什麼也沒想。”

趙清婉無奈地瞪了一眼趙云薇，這一瞪，卻是眼波流轉，熠熠生輝，眉目間流出一抹人的風。

趙云薇砸吧了下，不知怎的想到了前段日子聽得的小曲，不由自主地哼了出來：“一，凝脂玉小娘子……”

殿的周姑姑聽到這詞，只覺得腦子里一陣轟鳴，一熱浪涌上腦門，這是詞艷曲！的天老爺，這是誰傳了進來，污了貴的耳……

趙清婉眼一瞥，看到臉難看的周姑姑，登時知道況不妙，扯了一把趙云薇，給使了眼。

趙云薇這才發現自己說了，閉上，卻有些手足無措，既怕嚴肅的周姑姑說教，更怕周姑姑會和皇后娘娘說，那估計要回去被阿娘罰了。

趙清婉突然手去拿趙云薇抱在懷里的云片糕，趙云薇下意識地護著盤子躲開。

“阿薇，不準再吃了，王妃嬸嬸說過，你一天只準吃一盤云片糕的。這是第二盤了。”趙清婉說著這話，卻背對著周姑姑，沖著趙云薇眨了眨眼。

趙云薇頓時心神領會，抱著盤子往外跑，大聲道：“哎呀，皎皎，我就再吃一盤，你不說我不說，阿娘不會知道的。”

趙清婉隨后追著人也跑了出去，口中還嚷著：“阿薇，你別跑……”

兩人在周姑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就一溜煙跑出去了。回過神來的周姑姑哭笑不得地嘆了一口氣，也顧不上多想剛剛那小曲兒，領著宮急匆匆地追了出去。

兩人嬉鬧著跑在滿是桂香的廊中，風，紛紛揚揚地灑落一地香蕊。

“皎皎，還是你聰明。”趙云薇看了看后邊，松了口氣。

趙清婉手了趙云薇乎乎的臉頰，氣惱地說：“說，剛剛那小曲兒是誰帶你聽的？”而后還順手拿了一塊趙云薇抱在懷里的云片糕，扔進自個兒里。

趙云薇看著被趙清婉吃掉的云片糕，眼里滿是心疼和不舍，急忙低頭，也給自己塞了一片，含糊著說道：“就阿兄啦，以前他帶我去桂園的。”

“桂園？”趙清婉疑地重復了一遍。

趙云薇點了點頭，道：“對，就是京里特別有名的那個桂園。”

趙云薇看了看四周，賊頭賊腦地湊近趙清婉，笑嘻嘻地道：“皎皎，我和你說，桂園里面的姑娘小曲兒唱的很好聽，那個里面的……嘿嘿，小郎君也都長得好好看。”

這時候，趙清婉可算是反應過來了，是上京里被稱為銷金窟的桂園，皺了皺眉頭，想著趙云薇一個姑娘家家的竟然被帶去了那里，趙家阿兄還真是個渾子！不過……

“里面的小郎君真的好好看？”趙清婉好奇地詢問道。

“嗯嗯，特別好看，還很溫。”趙云薇認真地點頭應道。眼珠子一轉，意有所指地調笑著道：“當然，那些小郎君再好看，也比不上謝家子。”

趙清婉臉上一紅，擰了一把趙云薇的腰間，小聲哼了一聲道：“胡說什麼呢？你怎麼不說京中第一人楚家子。”

趙云薇沉默了一下，又吃了一塊云片糕，道：“皎皎，我眼神真的好的，所以，謫仙和凡人我還是看得出來的。”

楚家子那就是天下謫仙，世間的凡夫俗子就不要與之相比了。

“有一人兮，見之不忘。一日不見兮，思之如狂。飛翱翔兮，四海求凰。無奈佳人兮，不在東墻……”趙云薇晃晃頭，想著前些日子瞥見的楚家子，烏黑的眸子里盡是驚艷。

趙清婉聽著這詞，也搖頭晃腦地接著道：“張琴代語兮，聊寫衷腸。何日見許兮，我徬徨。愿言配德兮，攜手相將。不得於飛兮，使我……”

“淪亡！”

趙清婉和趙云薇同時念到最后這個詞，而后兩人相對一眼，噗呲一聲笑了出來。

這不是們瞎念的，而是在前段日子的楚家子的弱冠禮后，就有人抱著琴當街對著楚家子唱的，最重要的是唱的人是被稱為畫癡的吳家子。

這事可是轟了整個上京。

“哈哈哈哈哈，誰人不知畫癡只對人念念不忘，且畫癡已見過諸多人，能這般當街示的，卻不知是怎樣的絕？”趙清婉笑瞇了眼，話語里充滿了好奇。

趙云薇想著曾經的驚鴻一瞥，砸吧了下，又啃了一口云片糕，很是地說道：“就是特別、特別、特別好看。”

“比謝家哥哥還好看？”趙清婉抿了抿，眸流轉，謝家子在京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佳公子。心思，自然是不信那人會比自個心上人還要好。

趙云薇瞅了瞅趙清婉，遲疑了一下，了自己的心口，想著盤子里只剩下三兩片的云片糕，嘆了口氣，終究是要為了食昧了良心：“嗯，謝家哥哥還是很好看的。”

趙清婉傲然地揚起頭，抿一笑，斜睨了一眼，心中滿是歡喜，卻還是秉承著姑娘家的矜持，不聲地沒有接話。

懷春，的笑，更是顯出一艷，仿若要灼傷人。那眼，那眉，那姿，無一不，無一不風。

“嗯，也不知謝家哥哥何時回來？”趙清婉有些緒低落地念叨著。都有半年多沒見到謝家哥哥了。

趙云薇見不得人傷心，尤其這人還是的好友。拉了拉趙清婉的手，道：“皎皎，要不，下次我帶你去桂園玩，那里真的很好玩。”

“嗯？”趙清婉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，眨了眨眼，好奇地道：“真的好玩？”

“嗯，真的。非常好玩，還有好多好吃的。看著里邊的人，我甚至可以多吃一點。”趙云薇握著小手，非常肯定地道。

“那，阿薇，就這麼說定了，下次去。”

“好，你放心，我說到做到，一定帶你去。”

兩個小姑娘歡歡喜喜地一邊走著一邊談論著。待們走后，一道人影從大大的桂花樹后轉出來。

那是一名男子，男子立在桂花花蕊飄落的樹下，目如寒星，芝蘭玉樹，顧盼神飛，絕代傾國。

紛揚的花蕊在他邊，他著一襲緋紅服，襯著他的愈現白，烏黑的發束冠而起，袖被風拂開，飄然似若化羽而去的仙。

這不是人，是一名謫仙。

這也正是聞名上京的第一人楚家子楚延琛。

楚延琛面上是一片漠然，他輕輕地吩咐道：“讓人把這消息給公主殿下邊的周姑姑，就說麗華郡主要帶公主殿下去桂園聽曲。”

“是。”跟著的小侍低頭應下。

楚延琛想了一下，又補充了一句：“點明一下，桂園里不僅有唱詞艷曲的清倌，還有俗的小倌。”

“是。”小侍聽到這里，愣了一下，但還是很快就應了一下，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。

楚延琛素來不喜歡他人對他的樣貌多有討論，但今日聽著這小姑娘的話，卻是覺得有些許趣味。不過，小姑娘家家的還是不要跑的好，尤其是桂園這種紙醉金迷之地。

想來接下來一段日子，公主殿下是要在宮中好好抄寫律訓了。

楚延琛勾了勾角，出一抹淺淡的笑。這一抹笑，如熠熠生輝的，人傾倒。

風吹花落，零散的花兒簌簌地落了下來，空氣里飄來淡淡的花香味兒。

遠去的趙清婉尚不知自己即將面臨的是厚厚的一疊戒律訓規，只是覺得后背忽而有點涼，轉頭看了看后方。

“皎皎，怎麼了？”

“沒，沒什麼。”

“哦，那我們去吃金糖梨膏吧。”

“哎？你怎麼知道今日做了金糖梨膏？”

“我聞到的！”

“呸，這里離膳房遠著呢，你又瞎說！”

“哎呀，真的真的，不然我們去膳房看一眼嘛…要是沒有，那就讓膳房的大師傅現做一鍋……”
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