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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暖。醒神。
嗯,主要還是為了醒神。
這會兒,大課間已經過去一半了,所以飲水機旁沒有什麽人。
蒔音把速溶咖啡倒進水杯裏,按下熱水鍵,但還沒來得及攪拌呢,就發現教室瞬間變得喧嘩非常,一大幫人從後門口湧了進來,鬧哄哄的。
“二班說,數學績也出來了,就在年級組最新的文件夾裏!”
“快放出來看看!”
“我靠,第一名是個瘋子吧,這麽變態的試卷,他究竟是怎麽考出這個分數的!”
“哎呦,你看看名字,裴時榿嘛,不奇怪不奇怪。”
……
為人類,大抵都會有這樣一種覺:
當你開始注意到某件事時,你就總是會在生活中遇到關於這件事的信息。
比如某天你聽到了一首新歌,然後你就開始能在各種場合聽到這首歌。
比如你認識了一個新的詞匯,接下來的一段時間,你就發現自己會無數次看見這個詞。
比如那天在考場上,蒔音第一次和裴時榿有了jiāo集,記住了這個人。
於是接下來的好幾天,都覺自己的生活中,都充斥著“裴時榿”這個並不大眾的名字。
“裴時榿好帥啊”
“裴時榿籃球打的好好哦”
“裴時榿這次理綜又是年級第一欸”
“裴時榿今天穿了兩隻不一樣的鞋子”
等等等等。
心理學上說,這視網效應。
也稱為孕婦效應。
蒔音為平凡人類裏的一員,無法改變自己的大腦構造,也無法改變這個世界,隻能老老實實地接這一人類思維本能。
哪怕被人diss是來自撒哈拉大沙漠的傻bī。
——那天拿回試卷之後,蒔音就化為bào躁小丸子,拿橡皮啃哧啃哧把卷子上自己寫的東西都給gān淨了。
結果到最後,發現上麵還安靜地躺著一隻豬。
豬的肚皮上寫著三個英文單詞:shortlegpig。
豬的頭顱上頂著一行耀武揚威地大字:傻B來自撒哈拉,哈哈哈哈哈。
……
算了算了,不想了,再想連咖啡都喝不下去了。
生接好熱水,轉過,跟著人群一起看向教室前方的投影屏。
他們學校每次月考,改卷老師改完卷,都會把績排名上傳到年級的公共文件夾,久而久之,一屆傳一屆,同學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自己翻文件夾找績的技能。
反正每次班主任拿著排名表讓蒔音剪下來發給同學們時,大家都已經對自己的績門兒清了。
就像現在這樣。
大大的投影屏上顯示著高二年級所有人的數學績,從高到低,一溜排下來。
蒔音一眼就看見了裴時榿的績。
因為太醒目了。年級第一,149分。
並且也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績。
因為就在年級第一下麵,126分,年級第二。
這是上高中以來,數學排名最高的一次。
而且這次數學卷極難,分差拉的大,一門數學,就彌補了在理綜上麵的弱勢。暗自算了一下,進年級前三十是有很大把握的。
怎麽看,這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。
但是和上頭年級第一一比,低了整整二十三分,頓時就顯得這個年級第二格調略low。
“哇靠,裴時榿居然比第二名高了二十多分,他是魔鬼嗎!”
你看,這個年級第二都不配有名字的,最大的作用就是渲染和襯托。
不過蒔音並不覺得悲傷。
因為目前隻剩下英語沒出績了,而據那天那張英語卷子的狀況來看,大概還能往回拉個二十分。
就像裴時榿在得知自己的理綜和數學績時,也沒有覺得多麽高興。
因為他剛睡醒,就被班主任揪到辦公室訓了一節課。
班主任就是他們班英語老師。
靠著椅背,麵無表,
“這次的總排名出來了,你猜猜你自己考了第幾名!”
男生挑了挑眉,
“三十一?”
“三十一個屁!”
中年男人剛才還冷靜的表瞬間guī裂,把桌子拍的震天響,
“你一下子給我掉到了三十九名!裴時榿,你自己說說看,這麽簡單的英語卷,你究竟是怎麽給我考出這個分數的!”
電腦上拉出來一份績單:
裴時榿,語文107。數學149。英語79。理綜292。總分627。年級排名第39名。
而這次學校打算設立的清北試驗班,擬定人數為三十個人。
“你知不知道,就是因為你,年級組急開了一次會議,開了整整三個小時,最後才勉qiáng把人數擴招到四十個人。之前的教室、備案、授課計劃,全部都要重新改過,就是因為你考了個三十九名!”
裴時榿一揚眉,就要說什麽。
“你給我老實呆著,不許回!”
“……”
“別跟我說什麽分到普通班也無所謂的屁話,現在才高一你就這樣了,要是真把你分去普通班,你還不得上天啊!”
“英語就這麽難嗎?你數學能考滿分,要是認真學,英語怎麽可能會不及格!要不是這次數學分差大,你的排名直接就飛到百名開外了!”
“整個年級組的老師為你碎了心,你呢?讓你記個單詞就跟bī你殺人一樣!名字也不好好寫,每次都寫個數字敷衍了事,我看就是老師們平時太放縱你了!”
……
男生靠著牆,垂眸盯著綠植上的七星瓢蟲,乖巧聽訓,一言不發。
“高考考多分無所謂,我的未來規劃裏,大學不是很重要的流程。”
“大不了就走競賽特招唄,gān嘛一定非要跟英語死磕。”
“老師,你不用擔心我的未來。我家裏有錢,學習績不重要。”
——這些話,他都說過無數遍了。
什麽理由都找過,但是沒有毫用,反而隻會招致更長的訓導與教化。
因為他“腦子聰明”,“基因太好”,“隨便努力一下就能考清華北大”,所以績不好就是在犯罪。
久而久之,他就學會了默默聆聽——沉痛反思——死不悔改。
.
裴時榿是一位很極端的學生。
極端到什麽程度呢?
高一的競賽,省選拔考試,他理第一,化學第一,數學第二。
數學第二的原因是某個填空題答案五分之十五,沒有化簡,寫的又太隨便,被老師看了五分之十八,平白多扣了六分。
最後競賽結束,給學校捧回來三座全國獎杯,現在他的表彰都還在公告欄上沒有撤去。
但是另一方麵,他的語文英語水平,可能隻有小學生水準。
語文閱讀理解不知所謂,作文不是離題就是跑題,英語能考個及格分,他們班的英語老師就要謝天謝地了。
不過裴時榿最出名的還不是因為他極端的文理科績。
而是極端的文理科績老天恩賜的漫畫長相年時代特有的任張揚。
因為設定太像漫裏的男主角,孩子們就覺得,和他談一場,自己就會變漫畫主角。
於是把他當夢中人來追捧。
這種追捧,又反過來給他戴上了高級的金環,萬眾矚目之下,自然而然就會被神化。
因為已經自把他放在了高不可攀的位置,所以——“我今天去超市買東西,排隊排在裴時榿後麵欸!”——這樣的事,也可以稱為懷chūn們激無比的大事件。
——反正蒔音就是這麽覺得的。
自從看見試卷上那隻醜陋的shortlegpig,裴時榿就再也不是傳言裏那個“酷帥狂霸拽的理科小王子”。
隻是一個畫技糟糕,畫風稚的小心眼中二年。
.
“這些學生時代到追捧的風雲人,以後又會怎麽樣呢?”
“在最好的年紀,仗著先天優勢,任妄為,仿佛未來從來不在自己的思考範圍裏。當有一天,步社會,求職壁,工作被上司打,應酬喝啤酒肚,發變地中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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