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當真？！可有出價？”

“那倒沒有，就像是隨口一提，我說不賣，也就沒再追問了。”張老漢幹笑了兩聲：“何夫人，這長生碗本是你借我救命用的，我曉得等我兒子壽命湊夠之日，這碗我還得還給你，怎麽會隨便賣出去呢？你對我有恩，這些年又照顧我父子倆，我來世為你當牛做馬也，萬不能做對不起你的事兒的。”

老板娘擺了擺手道：“好了好了，你且等著，我再給你寫。”

說完，小門關上，沒多久老板娘又將門開了，一張紙遞給了張老漢道：“這回可要收好了。”

“曉得了！”張老漢將紙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。

老板娘又問：“之孝最近可有服下壽命？”

“日子攢了不，他都不收。”張老漢道。

老板娘微微一笑：“這事兒急不來，本就是你我騙他的，他還是個孩子，哪兒會信這等鬼怪之說？他若不用，你也不必他，正如我一開始說的那般，等攢夠了再讓他服下反而方便些。”

“好，好！”張老漢說完，便勾著背從小巷子裏離開了。

薑青訴沒有跟上去，瞧見這一出，算是知道這長生碗是從哪兒來的了，如果一開始長生碗便是老板娘的東西，如何丈夫何瑄才會死？還是說，長生碗本就不是所有，是丈夫死了之後才得到的？

如此寶貝，怎麽會輕易借給張老漢使用？

張老漢老實，當這何王氏真的是菩薩心腸，可薑青訴親眼見過將人視若無，與通靈犬纏綿，要讓借出能續命的東西，萬不可能。

從巷子裏出來，薑青訴又回到了客棧房，剛好上樓的時候老板娘也從後院出來，兩人對上視線，老板娘對薑青訴微微一笑，薑青訴頷首，繼續上樓。

走到樓梯口沒回自己房間，而是直接去了單邪屋子，轉關門時還瞧見老板娘在樓下盯著自己。

沈長釋與鍾留都在單邪的房中，三人見進來了，便問：“白大人方才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兒？”

薑青訴道：“有趣倒是不有趣，不過我卻發現了一件事，長生碗是長風客棧老板娘的東西，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。”

鍾留一頓：“不應該啊！如若是的東西，如何當初不用來救自己病重的丈夫，反而在丈夫死後送給張老漢救他兒子？難道是故意讓丈夫死，就為了得到這家客棧？”

沈長釋砸了砸道：“你下午沒聽無常大人說嗎？那人半夜還得與那狗行魚水之歡呢，狗都不放過，如何舍得放過人？”

薑青訴手撥弄了一下頭發，抬眸朝單邪看過去：“單大人怎麽看？”

單邪道：“這不是你的事嗎？明日午時才是最後期限，如何現在就來問我？”

薑青訴一愣，朝沈長釋瞥過去：“單大人這是吃錯藥了？”

沈長釋：“？？？！！！”

您要罵就罵，為何要對著他說？！這樣一來他反而裏外不是鬼了。

沈長釋手著額頭，鍾留也挪開了視線，薑青訴眨了眨眼睛，於是走到單邪邊問：“你對我有意見？”

單邪晃著扇子：“你既然從不聽我的話，又何必來問我的看法？”

薑青訴有些冤枉：“我何時不聽你話了？”

單邪用扇子對著薑青訴的上揮手一扇，道：“你去過後院了。”

薑青訴瞧見自己上籠罩著的一層濁氣被他的扇子給扇散，這才想起來自己去的小巷是通往後院的一條路，的確能聞到些許酸臭味兒，不過離符遠，沒上前。

“我去了小巷的側門，沒去後院。”薑青訴說這話的時候氣惱中帶著些許委屈：“我還怕進去又被吸什麽氣回來之後渾乏力呢，單大人僅憑我上的氣味便斷定我去過後院，是否有些過於武斷了？”

沈長釋：“……”

鍾留低聲音問：“怎麽這麽多年了，一直都沒改過說話的口氣？”

沈長釋歎了口氣：“人嘛，就是不得一點兒委屈。”

單邪朝那兩個人瞥了一眼，鍾留與沈長釋立刻閉，薑青訴微微抬起下道：“既然你不想說，我也不想聽了，大不了我自己去查。”

說完這話，轉要走，單邪站起來，握著扇子的手在薑青訴的肩膀上敲了敲，薑青訴愣了愣，回頭看他：“又做什麽？”

鍾留：“媽呀，這口氣怎麽有點兒生氣？”

沈長釋點頭：“還有點兒責備。”

單邪沒說話，隻是有些無奈地瞥了一眼，手上的扇子順著薑青訴的左肩一直到了右肩，兩邊都敲了兩下，薑青訴立刻瞧見自己肩上點了兩火。

藍的火焰有些旺盛，微微發熱，在單邪收了扇子之後，那火才順著的肩膀慢慢融了的之中，薑青訴挑眉問他：“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
單邪沒說話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，薑青訴微微皺眉嘁了一聲，大步走出去，推門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，發現沈長釋與鍾留也跟出來了。

“你們不陪他聊聊？”薑青訴問。

鍾留嘿嘿一笑：“沒人會想陪無常大人聊天的。”

薑青訴垂眸，想起來自己曾拉著單邪聊過幾次，有些無語。

鍾留道：“隻是白大人恐怕是不一般的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薑青訴問。

“無常大人看重白大人吶。”沈長釋道：“人生在世，上有三把火，眉心與雙肩，火滅人死，我們這些鬼差司肩上都是無火的，無常大人送白大人兩把火，日後您去什麽氣較重或會使魂魄不穩的地方，便可以底氣十足了。”

第33章長生碗：十二

薑青訴靠在床頭看著手中的書,將書翻了一頁，看到自己的指尖，心中惆悵,忽而想起來那人的手隨時可以點出冥火,又想起自己雙肩上的火，忍不住歎了口氣。

眉心微皺,滿腦子都是沈長釋說的話，以至於書上寫的容都不怎麽能看下去了。

“無常大人送白大人兩把火，日後您去什麽氣較重或會使魂魄不穩的地方，便可以底氣十足了。”

這話又一次在腦海中飄過，薑青訴隻能將書合上,隨手扔到了一旁的凳子上，書封上一個字都沒有，裏麵都是張之孝寫的古怪雜談。

仔細回想一下與單邪共事的這幾年,雖說對方上全都是謎團，實則格很好揣，他好戰，但不戰，他喜歡腥暴力的東西,卻不追求腥暴力，他像是對什麽都不在乎,卻又對邊的人頗為在意。

即便上委婉地說薑青訴蠢,實則還是送了護的冥火，這人實際上很好說話,或許自己對他……始終帶有一些固執的偏見，總覺得他難以相，才會心生不滿吧。

這一晚薑青訴過得忐忑，第二天早上天剛亮，便從房間裏出來了。

鍾留是人，還睡得就被沈長釋拉起來了，兩人出門的時候剛好見了薑青訴，對著打了招呼，薑青訴道：“沈，你去幫我把長生碗回來吧。”

沈長釋一臉驚愕，一雙眼睛睜大看向對方：“白大人，您說什麽？”

“幫我把長生碗回來，你不是去陳府過書嗎？去張家個碗應該不問題吧？”薑青訴說完，撇了撇。

沈長釋愣了一下說：“讓我碗也不是不，難道您不想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？長生碗從何來的？張之孝寫的那些書是何用意？”

薑青訴歎了口氣，慢慢朝樓下走道：“知道又如何？終歸不會比現在把碗走來的損失小，張之孝表麵看上去溫和有禮，實際上心思深沉，滿腹怨氣。若再往下查，我怕查出一些容，會使單大人出手奪命啊。”☉思☉兔☉在☉線☉閱☉讀☉

沈長釋聽薑青訴這麽說立刻揚起了一臉笑容道：“如果是這樣那白大人您大可放心了，無常大人一早就不在了。”

“他去哪兒了？”薑青訴愣了愣，沈長釋道：“土地廟啊。”

薑青訴咬著下，還是決定去跑一趟，於是與沈長釋打了招呼之後便往土地廟跑，在去土地廟的路上還看見了張老漢推著燒餅攤往長風客棧這邊過來。

長生碗就在他的腰間，新得的一張紙也在腰間的袋子裏。

薑青訴從他邊路過的時候好似瞧見了他印堂泛黑，眉心微皺，回頭看了一眼對方，張老漢沒瞧見，照常將攤位推到了長風客棧門前，開始和麵。

新的土地廟距離長風客棧有一定距離，幾乎要橫整個笛水縣，薑青訴到了土地廟前的時候太已經升起了。

新土地廟的旁邊開了許多藍雪花，碧綠的細葉上方長了星星點點藍的小花，晨未幹，初晨的照在花朵上，清淡的香味兒在空中彌漫，隻是除了香味之外，還有一苦的味道。

一大早沒人會到土地廟這邊來，即便是兩個看門的還在一旁的小屋裏睡覺呢。

薑青訴瞧見單邪了，單邪背對著，一黑，站在土地廟前抬頭看向廟宇裏的石像，人看不見他的表。

薑青訴走到他後還沒開口，單邪便道：“來查長生碗？”

薑青訴手了鼻子道：“我……我是來多謝你送我冥火的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單邪說完，眼眸垂了垂後想是否要再加一句這也是為了給自己省麻煩，免得下次還得救，但思前想後，這話沒說出口。

薑青訴問他：“你已經連著兩日來這兒了，這土地廟究竟有什麽問題？”

“土地廟無事，土地像卻不一般。”單邪深吸一口氣道：“我一直在想，人間是否還有這種人，能知道如此複雜的，畢竟在我記憶之中，此等事幾乎上千年沒有發生過了，卻沒想到居然出於一個半點道行都沒有的子之手。”

“什麽？”薑青訴問。

單邪說：“你可知道這土地像是由什麽做的？”

“看樣子並不像整石，應當是碎石研磨之後重塑的吧？”薑青訴道。

單邪回答：“是由何瑄才的研磨泥摻碎石之中塑造而的。”

薑青訴頓時嘶了一聲，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，難怪覺得這石像栩栩如生，原來當真是一條人命附在了上頭。

“這麽做有什麽用？”

單邪說：“讓何瑄才千戶香火做個偽神，說是偽神，便是要讓他畫地為牢，不過這牢不可擅自進出，土地廟越大，他所占據的絕對領域便越多。我一直在查何王氏究竟在搞什麽鬼，事實上你昨日與我說長生碗本是的東西之後，我便明白過來要做什麽了。”

薑青訴不解：“難道是想複活何瑄才？”

單邪點頭：“雖是如此，卻也不止如此，要幫何瑄才逃過地府的追責，堂堂正正地活在世間，以另一個人的份。”

薑青訴大約懂了，世間萬生死皆有地府安排，生前不論是作惡還是為善的，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