繡傘上繪著江南煙雨,輕輕一轉傘麵如水墨流,淺霧彌漫。輕靈的水滴飛躍而起向四周快速的散去,水滴在空中被剛剛從雲層裏的照耀,出絢麗的七斑斕。
繡傘收攏,石榴了天際,欣喜道:“姑娘,這雨水終於停了。”
相思站在石階上回頭,發髻上的流蘇輕輕敲打在鬢邊。
“正是呢,下了這麽久,也該停了。”
“雨停了才好,三姑娘也能多來走,咱們家兩位姑娘平日可想著三姑娘呢。”豆苗提著擺先一步上了回廊,轉引著相思往前走。
相思了被雨水稍稍打的小手,笑著問道:“大姐姐前兒個不是說犯了咳疾,近些日子可好些了?”
“本就是秋寒的日子,這連綿大雨到是冷的很,大姑娘犯了好些日子,差點沒讓大夫過來。好在換了衫又取了炭盆烘幹了屋子,這兩日終於是好些了。”豆苗仔細回著話。
相思又道:“那最近二哥哥可好?夜裏睡的可踏實?”
“好著呢,前兒陣子還禍害了大爺一冊古籍,差點鬧得老爺了家法。”豆苗捂著,樂了起來。
“這般就都好了,五妹妹還偏著不喜用豆腐麽?”相思轉過彎下了臺階了花園子。
“自從三姑娘上次送來那個什麽鴨蛋黃配著的菜譜,五姑娘到是隔著一日便了一回,就連老爺和夫人都用過這道。”豆苗到了院門口,先惦著腳過去,在由與石榴扶著相思了孟辛桐的院落。
地上的落葉早就被掃淨,被雨水衝刷的青石板水潤,石榴害怕相思摔倒,攙扶著在一旁伺候著。
“那,大哥哥近來還好麽?”相思上了臺階,上頭的小丫頭就接過石榴手裏帶著的包袱。
“好著呢,說來也巧,大爺這會子應該也在咱們院兒裏,三姑娘過去應該就能瞧見。”豆苗稍稍跺了跺腳,去了意,又讓小丫頭領著相思去大姑娘屋子後頭的耳房更。
來的次數多了,也就相對隨意,相思借口豆苗為了迎了,便趕了豆苗過去換,則快速換好了一與之前領著的小丫頭一起去了孟辛桐會客的屋子。
小丫頭不如豆苗,被相思忽悠幾句便先一步離開,隻留相思自己走到了屋子門口。
“大姐,這次算我求你,我確實真的需要銀兩。”
“若是數量不多,到也罷了,可現在到要容我想想。你該慶幸我暫時不打算告知爹娘。”
孟霍然果然就在屋。
相思也沒拖太久,拉開簾子,絡道:“我道大姐姐怎麽沒在門口迎我,卻是大哥哥來了。”
孟霍然立刻站了起來,親自過來迎道:“你大姐姐是被我纏著沒法,恐怕早就不想理會我,就等著你來呢。”
“知道還不快走?”孟辛桐一臉不耐道。
孟霍然急忙告饒,心裏明顯還惦記著借錢。
相思從袖子裏取出一塊疊好的帕子,像是沒看見姐弟倆之間古怪的氣氛,略帶靦腆的遞給孟霍然道:“我聽五妹妹說,大哥哥再過幾日就要回書院去了,我沒什麽可以拿的出手的,就是做點兒小玩意還算湊合,大哥哥可不要嫌棄。”
孟霍然接過帕子,將其打開,裏頭是一隻繡著青竹的筆袋……家中的姐妹一手繡活都不錯,尤其長姐辛桐曾經繡過一幅榮華富貴的牡丹圖,做為給郡王妃的壽禮,郡王妃格外喜還特意製了屏風當了私藏。相思的繡活隻能算是細,若是什麽特別的花樣到是沒有,可孟霍然卻能看出其中真心,一顆控妹的心瞬時蠢蠢。
誰讓平日裏姐妹送他的東西都帶著們自己的喜好呢?你讓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好帶著繡著蝴蝶花卉的東西出門,就是曾經勉強為之也差點被同窗笑死。
這一次,終於有個可以顧及他心的妹妹了。
“三娘,這個我很喜歡。”孟霍然小心的放進自己的袖袋,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手了相思的發髻。
“可算是有人疼他了。”孟辛桐走了過來,用微涼的手指了相思的腦門,冷著一張臉醋道:“你到是隻記得他,卻不想著我們了。”
相思連忙撒道:“怎會呢,大姐姐可不要冤枉我,隻是我給大姐姐還有五妹妹做的是珠花,就怕做的不好你們會不喜歡。”
“恩,珠花到是比筆袋仔細。”孟辛桐瞥了眼孟霍然,滿意的轉回去坐著了。
相思忍笑,衝著苦著臉的孟霍然眨了眨眼。
孟霍然無奈拖著時間陪著長姐繡花琴,他可是了解長姐的脾氣,雖說長姐口頭上不想借錢,但隻要他好脾氣的磨一磨讓心舒暢,指不定就能應了。
之後五娘孟塵惜也得了信跑了過來,很快就與相思親到一,兩人總能在一些奇怪的菜譜上找到共識。
折騰了一個下午,孟辛桐終於大發慈悲鬆了鬆手給了孟霍然三張銀票,孟霍然從屋裏出來之後竟有種絕逢生之。
“大哥哥,可慢走些。”
孟霍然腳步一頓,踩著積水回過頭去,就見那小小的孩子提著擺急急忙忙從青石板上跑了過來。
“三娘你可小心著點,這路可!”孟霍然下意識就返了回去,扶住了相思。
相思仰起頭,歇了口氣道:“大哥哥近來可是手頭不大方便?”
孟霍然不知從哪裏聽來,但也沒瞞隻是點頭。
“三娘這裏到有些積蓄,不如大哥哥先拿去應急?”相思說著,麵一紅道:“不過怕不能解大哥哥的燃眉之急,隻能聊表心意了。”
孟霍然怎麽會不知道相思的況,他趕忙擺手道:“不必了,大姐已經救了急,三娘還是留著自己用吧。”
這可怎麽?相思可等著孟霍然給掙銀子呢,所以急急拽住孟霍然的袖子道:“我知道大哥哥看不上我那點兒銀子,但這段時間我一直被哥哥姐姐們照顧,總不能一點兒綿力都不使,還是說大哥哥嫌棄三娘。”
說著大眼中居然染了淚意。
孟霍然對小姑娘一向沒轍,他連家中一個冰人一個木頭妹都搞不懂,更別說活過一輩子的娘了,無可奈何,他是真怕傷了相思的心,隻好應允道:“本就是我朋友那裏需要救急,後頭應該會有利錢,我總不好占妹妹的好,等你將銀子送來,到時候還錢的時候利錢你可不能推卻。”
相思等的就是他這句話,立刻眉開眼笑道:“都憑大哥哥做主便是。”
這時候孟霍然到也覺著這是個好事兒,自家的妹妹心疼他,他不能駁了好意,平日裏他想照拂三娘又怕傷了的自尊平添什麽不好的想法,更怕從此疏遠再不來往。這下可算是好了,就算那頭貨賣不了多錢財,他私下也想補一二,到時候隻當利錢送與三娘就是。
想通之後,孟霍然又與相思閑扯幾句,這才匆匆離去。
相思辦了事兒,總算是放下了心,也不枉這段時日老往大房跑就怕錯過了長兄發財的機會。
剩下的,就看另外一樁買賣能不能了。
連綿多日的大雨終於離去,多日不見的驅趕著各房的氣,好些主子們都讓丫頭嬤嬤將屋裏的東西拿出去晾曬,相思也沒讓下人們閑著,這幾日不是曬被子曬服就是曬書,忙得本就人數不多的院子裏忙忙碌碌,就連木棉都不敢懶了。
原先了幾片葉子的含草又長出了葉,窗臺上還被相思放上了一隻白底描藍邊兒的骨瓷魚缸,隻魚缸裏一隻小魚都沒有,唯有幾顆亮麗的石子靜靜地躺在水底。
手從魚缸裏撈出一顆紅了的石子,相思掃了眼窗外忙碌的人們,小聲道:“確定麽?”
石榴取了帕子過來給相思了手,也同樣小聲道:“應該是沒錯的,老太太的私庫都打開了,還有公中那些銀兩都取出來了。”
“是孟高鵬要求的?”相思談及庶長兄完全沒有談及孟霍然時的暖意。
“庫裏進了水,大爺說放哪裏他都不放心。”石榴又道。
“進水?哪裏那麽容易進水。”相思嗤笑,著那石子慢慢有了溫度,“梅姨娘的東西呢?”
“都送去了,除了老爺和太太的,大部分能取走的都送過去了。”石榴低頭道。
“這個家將來可是長兄的。”相思淡淡的聲音裏居然有一很的雀躍。
石榴不敢說話。
“五日後那天晚上,由你值夜,知道怎麽做了?”相思輕飄飄的說道。
石榴木然的臉上出幾分堅定道:“是,奴婢知道了。”
相思這才滿意的將手中捂熱的石子扔進魚缸裏。
上輩子讓梅姨娘他們得了那麽大一個好,這次不介意自己留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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