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語,我們日日都在一起，我竟不知你心裏有了喜歡的人……”顧辭淵近乎瘋狂,他的視線牢牢鎖住的臉,企圖從的神裏找到答案。

“你聽到了啊。”唐時語十分平靜，鬆了一口氣,“如此也好,挑開了說,也省得我日夜不安。”

年神悲愴，靜靜等待著宣判,他的拳攥，下頜繃，用了全的力氣克製著的暴戾和翻滾的氣。

“是你。”直截了當,十分坦，細細看去還有些赧。

顧辭淵愣了片刻,很快否定了聽到的答案,他垂下眸子，自嘲地笑笑。

他別過頭,深深吸氣想要退鼻中的酸,卻在轉回頭的那一瞬，一切努力變徒勞，再開口，幾乎要哭了出來，他咬著牙，“姐姐,你就這麽喜歡他嗎？怕我傷害你的心上人，所以才選擇欺騙我？”

男兒有淚不輕彈，他強迫自己不要落淚，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，聲音抖，“就因我說要殺了他，你就騙我？阿語姐姐，我都聽到了，你說你離他遠遠的，那怎麽可能是我？”

唐時語無奈地看著他，沒想到隨口胡謅的話竟是讓誤會這麽深。

此刻怕是自己說什麽他都不會聽了吧，這個小孩一旦鑽進了牛角尖，再想拽出來便不易了，他現在堅信是誆騙了他，將他戲耍……

長久的沉默讓顧辭淵更加躁不安。

年的眸中黑霧翻滾，拳頭攥，他狠狠地捶了下牆壁，沉浸在思索裏的唐時語嚇得了脖子。

困了滿是鮮的利爪，又趴了回去，它看著大敞的牢門，又看了看腳邊的鐐銬，慢慢合上了眼。

唐時語像是突然下定了什麽決心。

“阿淵，你彎腰，低一點。”聲道。

顧辭淵眼裏含著悲傷，即便是知道了心有所屬，此刻還是不由自主地聽的話。

他就是這麽沒出息。

年順從地彎了脊梁，原本已經停住，卻突然被一力拖拽，上繼續向下，然後他就看見眼前的踮起了腳，迎了上來！

雙相的那一刻，顧辭淵瞳孔驟，渾的都在沸騰！

這是主的！

哐哐哐！

是困失了神智，在牢門大敞的牢籠裏四撞的聲音。

可憐的籠子，本就經曆了風吹雨打，無數次的撞擊過後，終於支離破碎，土崩瓦解。

沒了那個形同虛設的牢籠，猛還在原地打轉，激得呼哧呼哧著氣，蹄子使勁兒在地上，就像喝多了酒，不清方向卻又異常地想要奔跑。

掩蓋在地底世界的濃霧漸漸消失，照了進來，那暖化作了一雙的手，輕輕著猛的頭顱，它漸漸安靜。

唐時語紅著臉，鬆了揪著年領的手，因不敢氣變得頭暈眼花，四肢無力，踉蹌著往後倒，在後背即將砸到冰涼的牆壁時，年的右手抵在的背上，支撐著。

“你、你有什麽想法？”雖害，卻也勇敢地直視著的年。

顧辭淵看上去又呆又傻，喃喃道：“幸好沒有弄髒你的……”

他是慣用左手的人，方才殺人也是左手使匕首，右手的稍微一些，且已經幹涸，不會擔心弄髒的服。

唐時語瞪圓了眼睛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。

氣急敗壞，“我親你了！你沒覺嗎？！你這臭小孩怎麽回事！我第一次親別人！而且我是在表白！你這是什麽反應！你是不是不懂什麽做表白？？我喜歡的人是你！親吻這種事也不是對誰都可以的！你……唔唔……”

眼前一黑，他吻了下來。

想讓淡然和、與世無爭的侯府大姑娘一瞬間暴走，隻需要一個顧辭淵。

年略微幹淨的右手護在的腦後，他的子沒有下來，的其他部位也不願與。

忙於大事的兩個人皆是一副沉醉的模樣，天地之間，萬籟俱寂。

隻剩下扣在腦後炙熱的手掌，還有上清冽幹淨的吻，以及……兩個人你追我趕，如同比賽一般，越來越快的心跳聲。

從最初的單純的相，顧辭淵變得不再滿足。

他的吻緩緩加深，輕咬的下，在痛呼之時趁虛而，邀請佳人共舞，深淺出。

他吻得熱烈，比唐時語方才莽撞的匆匆一高了不知道多個檔次。

唐時語閉著眼睛，著一波一波浪的衝刷洗禮。

好像約約聽到了狼的聲音，好像看到了有個黑的影子正在一片亮白且無邊際的空間裏狂奔，隻不過那影子不是兩腳的，而是四腳的。

一個綿長又漉漉的吻，讓人的腔窒息到幾乎炸！

本就跑了許久的路才到了他的麵前，好不容易得了息的機會，結果這個狼崽子又來和搶空氣！

不打不行！

於是唐時語死死抓著最後一點神智，在它即將要魂飛魄散飄往天際之時，陡然從這場纏綿中掙紮出來，的手綿綿地垂向年堅的膛。

他鬆了的，右手回，攥住的手腕。

年的眼中積蓄著前所未有的強勢和，啞聲道：“髒，別我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他陷於中的模樣太過人，唐時語很沒出息地熄了氣焰。

“現在你可相信了？我未曾誆騙你……”唐時語還沒忘記這個吻，啊不，是上個吻發生的起因，“我那些話都是故意說過那些夫人們聽的……”

他笑，“嗯。”

的心他到了，不似作假，那反應與他如出一轍。

“們很討厭，還想打我的主意，那我便把路都斷了，想娶我過門，先做好家破人亡的準備吧。”

努力轉移著話題，以掩蓋自己害的事實。

“嗯……”年故作沉思，認真地說道，“我孤一人，不怕連累。”

唐時語輕哼了聲，“昂，所以我便來禍害你了，怎麽，不行嗎？”

“甚好。”

他說完這話，又再度奪走了的呼吸。

這次沒有纏太久，因為天突變，刮起了大風。

顧辭淵顧念的子單薄，怕生病，依依不舍地從那離開。

“姐姐，莫要害，你抬頭看看我。”

年的聲音比先前更加低沉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，顯得更加的，他低聲蠱禍著，哄著，終於在他的請求下，唐時語抬起了眼睛。

從不知道，阿淵的眼睛還能這般漂亮。

他平時總是像沒睡醒似的，半睜不睜，唯有裝可憐扮無辜的時候，會睜大了眼睛，亮晶晶地看著，但那眼神太過於幹淨純粹，澄澈到不含一雜質，當你看著他那雙剔晶瑩的眼睛時，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。

大多時候，他對著時，總是笑的，眼尾狹長微微上揚，黑眸被掩去一半，笑瞇瞇的樣子也隻讓人覺得乖巧可。

還見過他許多樣子，陷殺戮時的狠戾，對不悉之人的漠然，對除了以外的家人的疏離，唯獨沒見過此刻的他。

他本就生了一雙最蠱人心的桃花眼，此刻更是化作了之，像話本裏講過的魔一樣，會迷人心竅，讓人神魂顛倒。當時看過之後嗤之以鼻，現在卻覺得倒也不全作假，是有些道理的。

這世間還真的有男妖啊。

若說先前對阿淵生了覬覦之心，還有些心虛和愧疚，那麽此刻，心安理得。

唐時語自我安，就算拚命掙紮，躲過了先前的陷阱，此時也絕無可能在這樣大的之下不心。

“姐姐，你看到了，這就是我。”顧辭淵勾著角，卸下了純良的偽裝，出了尖利的爪子，他微微一笑，出了小犬牙，“視人命為草芥，誰若來惹我，那我便會送他上西天，誰威脅到了我，那我就讓他從這個世上消失，讓他再也不能礙我的事。”

唐時語微怔，臉漸漸凝重，眉頭擰。

咚的一聲，顧辭淵的心從天堂沉進了海底。

的每個表，都能主導他的緒。

又忽聽道：“阿淵，可有旁人看到？”

指的是方才料理那群人的事。

年微愣，隨即搖頭，“沒有。”

唐時語頗為慶幸，舒了口氣，“那便好……”

顧辭淵這下明白了過來，眼睛瞬間亮起，心中狂喜！

是在擔心，怕別人知道了會對他不利。

沒有害怕或是指責，更沒有厭棄他！

顧辭淵咧著笑了。

其實他不是濫殺無辜之人，大概是因為流著那人的，骨子裏總有些傲氣，從不胡作非為，更不願無故弄髒自己的手，他隻會殺對他產生威脅的人。

譬如方才企圖要他命的那些家丁，譬如欺負了阿語的所有人，還譬如企圖搶走他東西的人。

唐時語瞥見他臉上的那幾滴，又了不遠的小溪，“你等等我。”

邁步便走，年亦步亦趨。

“跟著我作甚？”

顧辭淵笑嘻嘻地沒說話。

唐時語搖搖頭，罷了。

走到溪邊，用溪水沾了手帕，抬手便要往他臉上去抹。

年偏了偏頭，躲開了的手。

“別！”

他果然不了，隻皺皺眉，滿臉不願，“髒，你別。”

“不髒。”WwWx520xs.com

唐時語著帕子，小心地清理著他臉上的汙穢，他就這麽認真地垂眸看著，角始終揚著。

臉幹淨，又拉過他的手，隻是這一次，顧辭淵堅決地躲開了。

唐時語剛要發火，年傾印下一吻。

“……”

火衝到了嗓子眼，被熄滅了。

他湊到耳畔輕笑，“姐姐等我一會，我去把理一下。”

唐時語：“……”

接下來的半盞茶時間，顧辭淵手腳麻利地挖坑、埋、填土，清理足跡，消滅掉了一切他的痕跡，又去把落在地上的匕首撿起來。

隨後他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，自己蹲在小溪邊洗手。

唐時語在一邊幽幽道：“果然是業務練啊……”

“嘿嘿，阿語莫要誇獎我，我會驕傲的。”

唐時語：“……”

真是臉大如盆。

顧辭淵蹲在小溪邊皺眉，上的跡……

他正琢磨著跳下去洗一洗，突然手腕被人抓住，一道極其微弱的力想要將他拽起來，他順從地就著力道起，反手扣住了的小手。

隻聽嚴肅道：“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，接下來你要聽我的。”

年卻毫不急迫，悠哉地反問：“嗯，我何時不聽你的了？”

唐時語沒空與他科打諢，拽著人一路疾行。

來時的那條路人，於是原路返回，運氣不錯，一個人都沒有遇上。

越靠近主院，人越多。

“哎！姑娘！”是蕓香。

唐時語無論想做什麽，都不方便進去，裏麵定有很多雙眼睛盯著，不管做什麽都會顯得很可疑。此時遇上蕓香，真是老天都在助。

朝蕓香招手，又順手把顧辭淵往一邊的柱子上一推，低聲音，“裝醉！”

年十分聽話，靠在石柱上閉目養神。

蕓香走過來便看到顧辭淵半死不活地抱著柱子。

唐時語湊過去與蕓香耳語片刻，蕓香點點頭，拎著角跑開了。

顧辭淵十分敬業地扮演一個醉鬼，偶爾有路過的賓客看他們兩眼，又說說笑笑結伴離開。

唐時語左看看又看看，覺得還差點什麽。

兩隻手掌在他臉頰兩側。

年半睜開眼，瞧著。

“忍著點啊。”說。

顧辭淵還沒反應過來，突然兩手使勁的那張俊臉，真是用了吃的勁兒，把他的臉都到變形也不鬆手。

很快又有談笑聲由遠及近，唐時語飛快撤了手，盯著他臉上那兩抹酡紅，滿意地點頭。

這樣才像喝多了。

沒一會，蕓香也回來了。

手裏端著一個酒杯，滿酒。還有一個酒壺，裏麵剩半壺酒。

這是剛剛唐時語代的，進去找二姑娘，問要一杯酒。

隻是唐時琬覺得長姐找幫忙，那麽這個忙一定要幫得實在！

一杯酒算什麽！

於是唐時琬地捎上了桌上還剩的半壺酒，連同唐時語要的那一杯，一起都給了蕓香。

唐時語哭笑不得，不過倒也真是幫了大忙。

抄起酒壺，把壺蓋拿下來，裏麵的酒盡數都潑在了顧辭淵的前，又倒了一半的杯中酒，留了一半。

濃重的酒香頃刻間蓋住了淡淡的腥味。

蕓香差點尖，“姑娘！”

年卻不如山，淡定地倚著石柱，眼中似水。

唐時語留下了酒杯，將酒壺遞了過去，“悄悄放回去，莫要讓人發現了。”

蕓香呆呆地點頭，目掃到顧辭淵含脈脈的眼神，渾打了個寒。

主子們午膳時出去了一趟，一個兩個都變得不太正常了。

有人走進，又路過離開，唐時語抬頭看了看天，心道差不多了。

扶著顧辭淵起，離開前還看了那柱子一眼。

嗯，很好，看來是幹了，沒有跡印在上麵。

耳邊響起一聲輕笑，唐時語轉頭瞪了他一眼。

咬牙切齒，“等給你收拾完爛攤子，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！”

顧辭淵愜意地瞇著眼，手臂搭在的胳膊上，極小部分的重量在的上，腳步踉蹌，帶著點鼻音，懶懶地開口：

“姐姐，阿淵的隨你置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胡說八道！胡言語！口無遮攔！不、不知恥！”紅了臉。

他側頭嗅著香甜的發香，隨口敷衍，“是，姐姐教訓的是。”

唐時語忍了又忍，才沒有把他扔在這自生自滅。

蕓香候在主院外不遠的一條僻靜小道上，見兩人慢悠悠地朝這邊走，趕忙迎了上去。

唐時語把酒杯遞到蕓香的手裏，又接過手裏的糕點，將其中的幾塊碎扔在地上，又踩了幾腳，剩下的兩塊包進了幹淨的帕子裏。

示意蕓香扶著顧辭淵，自己邁步進了主院。

蕓香往前走了半步，顧辭淵冷冷地瞥了一眼。

他功地把對方嚇到之後，自己靠在了一旁的樹上，閉目養神。

唐時語到了主院，站在門口東張西，神焦急，還是孫嬤嬤眼尖看到，趕迎出來。

“大姑娘有何事？”

唐時語不好意思地笑著，“嬤嬤，真是不好意思，方才我不是說弟弟在外麵等我嘛，我出去就到他了，結果看到他醉醺醺的，顯然是酒意上頭了。這傻孩子太實誠，這麽難還非要來接我。我就陪著他去散了會酒氣。”

孫嬤嬤認真地聽著，聽到毫無緣關係的一對姐弟還能這樣要好，十分容。

唐時語繼續說道：“我代了丫鬟去拿幾個糕點來，想讓阿淵吃點東西胃裏還能舒服些。”無奈地歎了口氣，攤開手裏的帕子，裏麵的糕點所剩無幾，還都碎了好幾塊，“我那丫鬟太莽撞，腳下被拌了一跤，不僅把糕點弄碎了一地，還把阿淵手裏的酒杯弄灑了，大半杯酒都潑在他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