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小西一家的日子,很快的滋潤了起來。
那怎麽可能不滋潤呢。每個月的稿子,就有二百五十個大洋。這就是固定的收,再格外賺一點小錢錢,例如寫個影評,吹捧個明星,每個月的收,那是三百有餘了,有時候,可以四百塊。
這四百塊代表什麽,一個洋行的買辦,收堪堪也隻在這一半兒。藍小姐整棟樓出租來的租金,一個月一百二十個銀元,已經夠生活的滋潤,並且雇傭許媽了。
尋常人家,賣苦力賺嚼頭,有個十分之一,已然可以相當溫飽了。
可見,曲小西賺的相當多。
這個時代的購買力,真的很強。
如果沒有錢,曲小西自然是能湊合的,但是現在有錢了,那就不同了。
有錢不花,那不是傻子嗎?
真的活葛朗臺,最後錢給誰留下都不好說的。像是上一輩子,小可憐一個,孤兒院長大,萬事靠自己。後來……甩甩頭,不想那些七八糟的不高興。
反正,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,人死了,錢沒花了。
不過曲小西還是知道的,就算是添置資,也得循序漸進。雖然還是夏天,但是首當其衝,他們家最需要的添置的,肯定是冬天用的棉服和棉被。
雖說,還有些日子,但是總歸先來必需品。
而且啊,現在外麵賣的品,總歸不是那麽暖和,肯定還是自己買布料和棉花做更合適的。隻不過,曲小西雖然也會點針線,但是要說自己做,那不可能了。
好在,他們家有個外小大人呀。
很久以前,他們在白家的時候,那家子從上到下,心腸都壞死了。主子不是什麽好東西,嬤嬤小廝丫鬟都跟著學,個頂個兒的不是好人。所以小北這項技能倒是沒有開發出來。
但是來到這邊就不同了,他們家住在這個小樓裏。
樓上樓下,十來戶鄰居,他們家還算是條件不錯的。而且,大家都是正常的鄰裏關係,沒得踩高捧低欺負人。小孩子就漸漸的出了自己本來的個,活潑又八卦。
像是這幾天,小家夥不知道怎麽跟許媽搭上線兒了,別看他才是個六歲的小孩兒,和許媽十分有的聊。說他們是“忘年”都不為過了。
小家夥兒就這麽跟許媽約定好,讓許媽在閑暇的時候幫他們家三個人做棉襖棉,還有棉被子。
當然,不白做。
要給錢。
曲小西倒是不好直接撬人家的傭人,專程問了藍小姐。藍小姐倒是不在意的。也樂意許媽自己再找一點小活計補日子。畢竟,誰都看得出來。年紀越大,需要的錢越多,許媽總是要多存一點己私房錢,才能在晚年過得更好。
他們家活兒又不多,所以藍小姐並不阻攔賺私房錢。
就這麽一件事兒,藍小姐不在意,許媽高興,曲小西一家子也高興。冬天裏的棉襖,外料裏料,還有棉花,真真兒的花起錢來,也是很不老的。
雖說這個年頭兒錢比較抗花,但是曲小西選擇的料子還是比較好的,棉花也足。畢竟是,沒有錢也就算了,既然錢夠,也不是虧著自己的人。
曲小西家一人做了兩套棉棉,又一人一床厚被子。這些委實不,按照許媽的速度,真真兒是要幹到冬天了。
不過,來得及就好。
“咚咚咚!”敲門聲響起,曲小西起,來到門口。
門口是樓上的小男孩,五樓那個,他咧一笑,將背包裏的四份報紙都遞給曲小西,說:“這是你要的報紙,給。”
曲小西將四錢給他,很快的拿到了報紙。
最近已經不出門買報紙了,正好這個男孩子是在電影院工作,不僅賣小零兒,也賣報紙。索就讓他捎回來,男孩子樂意多賣一點,曲小西也省了出門,這倒是皆大歡喜。
曲小西不是每天都買報紙,不過隔個兩三天的,總歸會買一次。
最近,的小說正在連載,曲小西每一次都會買一份收藏。同時,也是要知道報社已經連載到哪裏。怎麽說呢?的小說第一章回上市的時候,雖然也引起了小熱度,但是並不算很高。
雖然故事詼諧幽默,但是就像是陳編輯說的,是一個新人。好些人並不認識。
而他們這份報紙,並不是什麽很有深度的報紙,十分的市井。所以,隻是一點點小水花,看過之後忍俊不便罷。但是隨著第二章回第三章回的進展,熱度很快就起來了。
現在這篇連載的討論度,那是相當高的。
曲小西偶爾在樓裏都能聽到有鄰居議論。可見這個故事的傳播程度有多麽的廣。
報紙賣得好,文章熱度高,曲小西高興,陳編輯高興,而報社更高興!
畢竟,現在的文章,並沒有這樣的風格。是的,沒有。
雖然,如今白話文也頗為流行,算不得。但是曲小西的文風和劇走向,都是相當讓人意料之外。
就是,每當你覺得,劇大概是要這麽發展了,那麽,總會來一個神轉折。這樣的神轉折並不讓人覺得突兀,笑之餘仔細回味,又發現其實早有征兆。
而除此之外,江宇寧對自己平常生活的回憶,也讓人覺得目瞪口呆。
好像,大家這才見識了,什麽樣才是巨富。
大家得以從報紙,窺視到一點點巨富的生活。
可是明明是這樣的一個主角,並不近普通老百姓,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討厭。
主人公江宇寧化名寧宇江,坐火車來到了上海。因為貧富的差距,他一路上吃盡了“苦頭”。例如,他在火車上吃能啃白饅頭,心裏就難的不行,抹眼淚,覺得這日子沒法兒過。他因為自己當臨時演員的薪水買不起一雙進口皮鞋而在廁所抹眼淚;他還因為自己太過貧窮,隻能喝十個大洋一斤的白酒而痛苦。
他腦海中的“貧窮”,卻是好多人求之不得的奢侈生活。這樣強烈的對比,他因為“貧窮”而發生的種種趣事,遭的種種“社會毒打”,這些都產生了激烈的撞,但是讓人忍不住想看,他接下來還能作出什麽妖兒。
是的,作妖兒。
所有人都覺得,主人公江宇寧的理想,是作妖兒。
這麽有錢的富貴公子,人生目標是做一個戲子,這不是很作妖嗎?
可是約的,好像,大概,可能又有點理解他。真的很複雜。
就這樣一個人,竟然還不讓人覺得討厭,反而是將一個完全不知人間疾苦,單蠢的小青年形象躍然於紙上。而報紙的銷量,節節攀升,這喜得主編簡直是恨不能抱住張編輯親一口!
你說,要是沒有老陳慧眼識英雄,他們哪裏會有這樣好的銷量?
當初老陳為“常歡喜”爭取兩塊五稿費的時候。其實主編還遲疑了一下的。畢竟,就如同他們說過一萬次的理由,新手,總是不好說的。
不過他還是頂著力同意了。
因為,稿子的質量。
現在看來,當初真是一點也沒有做錯,一個好的合作開端,說不定就能把高小姐綁定在他們報社啊!
什麽最重要,穩定的合作最重要。
一大早,主編就將陳編輯過來,喜滋滋:“你曉得吧?”
陳編輯:“??”
主編高興:“昨天的銷量,又攀上新高了。”
他激的拉住陳編輯,說:“我今天早上已經打聽過了,咱們這個月的銷量,會排在第一位!今天一大早,老板就打電話過來恭喜過我們了!而且,我們這個月,恐怕還有獎金!”
說到這個,主編高興的恨不能原地轉圈兒。
陳編輯:“這真是太好了!”
聽到這樣的好消息,他也高興的!
不僅是名聲好聽,還有錢!!!
主編得意洋洋:“嗬嗬,今天好幾家都打來,那嫉妒的臉啊!哈哈哈哈,太爽快了!”
他們上海灘這些家報紙,什麽時候不競爭啊!雖然他們報紙銷量能夠排在前幾,但是還沒有拿過第一。萬萬沒想到,這次倒是如願以償。
“老陳啊,咱們報紙能這麽好,因為啥咱們整個報社都心知肚明。你一定得爭取到高小姐的長期合作啊!結人會不會?咱們得適當的放低姿態。”主編十分的語重心長。
如果沒有會過第一的滋味兒,自然是不會太過執著。
但是得到過第一之後,真的就,爽!
怪不得人人都不想放棄,一直要勇爭第一。
陳編輯:“……主編,您也太直白了。”
主編義正言辭:“在榮譽和金錢麵前,其他一文不值。”
陳編輯:“……”
萬萬沒想到,你是這樣的主編。
主編:“高小姐那邊,你一定得好。雖然現在連載才剛開始一個月,還早著呢。但是咱們得讓知道咱們的誠意,以後的份就算是曝。也會看在咱們跟的老關係上,優先考慮我們。咱們就算拍馬屁,也得拍在要兒的地方。你不是說年紀不大嗎?如果平時有什麽難事兒,你多幫襯著點。孩子都是心的。”
陳編輯:“這個我是曉得的。”
他想了想,說:“其實高小姐最近在找家庭老師,我看還有點急,如果我們能幫忙,應該會很激。”
主編不可思議的看著陳士雍,問:“找家庭老師?就這水平還需要家庭老師?”
陳編輯立刻:“是給哥哥弟弟找的。”
主編咣咣的拍桌子:“這樣你還等什麽!趕幫忙啊!你說你這老家夥,做人咋這麽老實呢!哎我的天爺,你真是愁死我!”
陳編輯可憐:“這事兒不是不想幫忙,我琢磨了一圈兒,真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啊。”
家庭老師不算難找,如果用心,總是找得到。
但是高小姐他們家況,不是想的那麽簡單的啊!現在細接下來,他是曉得他們家的況的。幾個孩子年紀都不大,又不能引狼室。
再說,高小姐這年紀,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,找個小夥子去教書,也不合適啊!
但是如若說找個姑娘做家庭教師,那麽高小姐的哥哥也不是個小孩子了。雖說他的智商……但是總歸是男大防的。他們家願意。一般學生也不會願意。
所以這一來二去,他有心幫忙,都找不到合適的人。
陳士雍把詳細況跟主編說了一下,慨:“主編,不是我不想幫忙,隻是你看,這況,找啥人合適?”
主編:“你就不能克服困難?算了,這事兒你給我。我來找人。真是,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。”
陳士雍:“……哦。”
還別說,陳士雍這邊剛跟主編說起這些事兒,也就兩天的功夫,主編那邊就找好了人。作十分的迅速。
陳士雍這個時候倒是有點理解,為啥他們都是同期進報社,人家飛快的坐到主編的位置,自己還是一個編輯了。辦事兒效率不一樣,臉皮也更厚一些啊!
功,果然沒有偶然!
陳士雍這邊得到了消息,正好趁著取稿子,主與曲小西說起此事。
曲小西倒是蠻驚喜,“您認識的人嗎?”
陳士雍:“不是的,是我們主編家的一個遠房親戚。其實我還沒有見過他,不過我們主編再三跟我保證,人品沒有問題。總的來說,我倒是相信的。不過咱們還是見一下,您親自看一下不,這樣也更穩妥一點。”
他們家的況,陳士雍是清楚的,正是因為清楚,他還是很謹慎的。
曲小西笑了出來:“好的呀,那您約一下,看一下什麽時候見麵合適。”
陳編輯的好意,曲小西是了然的。
陳士雍:“不用約,我已經拿到他的地址了,就在你們樓下。”
曲小西:“!!!”
驚訝的看著陳編輯,有點沒緩過來。
陳編輯:“我當時拿到地址也吃了一驚,沒想到還有這樣巧合的事兒。這樣,等一下我先下去跟他通一下,如若沒問題,您在過去?”
曲小西:“……行叭。”
不知道為什麽,曲小西心裏約有一個覺,陳編輯介紹的那個家庭老師,會是那個……黑風男。
二樓不是他一家,但是曲小西就堅定的認為,一定是他了。
曲小西發呆的功夫,陳編輯已經下樓了,果然,沒一會兒的功夫,就看他一白襯衫,跟著陳編輯上樓。
曲小西:“……”
您的工作涉獵,還真是廣哦。
曲小西默默的看著他,這位仁兄客氣的點了下頭。
陳編輯:“我來為你們介紹,這位是宿白。倒是也巧,你們還是鄰居,想來平日也有些往吧?”
曲小西:“……沒有的。”
宿白點頭:“確實沒有的。”
他們平日裏,對話都不曾有。
不過,倒是偶爾見過幾次。
兩個人這樣不配合,倒是讓陳編輯一時有些無言,不過陳編輯到底是工作了二十多年,該有的圓也是有的。他微笑:“不認識也沒關係,正好這次就認識了。這位是高小姐,高若萱。這一次正是高小姐要為的哥哥弟弟尋找一位家庭教師。宿先生是我們主編的親戚,國/立/中/央/大/學畢業的高材生,也曾留學兩年,如今在花旗銀行工作。他每周有些空閑時間,正好可以來教導兩位小公子的學業。”
這樣的履曆,陳編輯都嚇了一跳,他更是想不到,這樣的人還要做兼職的家教。
現在,陳編輯越發的佩服自家的主編了,也不知道他們主編如何哄騙他家這個親戚,才肯讓他來做家庭老師。雖然這話說的不好聽,但是,真的是“殺焉用宰牛刀”。
正是知曉這位確實很牛氣,所以陳編輯客氣的。
陳編輯介紹了風男,曲小西黝黑晶亮的大眼睛瞬間睜的大大的,直接被鎮住了。
是聽過這位宿白先生的學校的,更是曉得,在這個時期,這個學校十分十分的有名,甚至連大眾認知裏的北大與清華,都不如他更牛。
更不要說,這人還有留學經曆。
想到他的工作,曲小西猜測,他應該是學經濟相關的專業。
不過,殺豬是為哪般!開電車又是為哪般!
相比於陳編輯認為自家主編坑騙了無知的青年,哄騙他來教書。曲小西則是完全沒有這個想法,深深覺得,這必然是本人的選擇。畢竟,賣豬他都做得呀。
當家庭教師,不是更簡單嗎?
曲小西心已經跑了八百圈,語重心長:“真是,失敬失敬。”
宿白雖然跟這家人沒有來往,但是也曉得這家的況。都在小樓裏住著,就算不想知道也會知道的。
他也客客氣氣:“你好,聽聞高小姐要請一位家庭教師,我就鬥膽前來應征。隻不過,我這邊可能不太可以每天教書。不知道,會不會影響高小姐?”
曲小西挑眉。
宿白繼續說:“我每周二和周四的下午都有空,每周教導兩次。如果您覺得沒問題,可以讓他們兩個直接去我那邊學習,也不會影響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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