瑟瑟瞎話張口就來,毫無思想負擔:“當然是真的,我幾時騙過阿昭?”
沈昭俊逸的麵上浮掠起溫甜的笑意,輕輕著瑟瑟的臉頰,凝著那若丹珠的點絳,低了頭想要親吻,忽而又想起幔帳外還站著他的八叔和沈暘。
一時有些為難,別館的事還沒解決呢。
瑟瑟覷著他的神,腦筋飛快轉,趁著他有些鬆,聲音綿,帶了幾分哄:“阿昭,我可是你沒過門的妻子,我們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若是要將這髒水潑在我上,那不得就會連累你啊。我自己倒是沒什麽,可若是因為我給你平添了苦惱,那我真是要難過死了。”
沈昭大為,捧著瑟瑟的臉,若易碎易失的珍寶,摯道:“在阿姐的心裏我當真這麽重要嗎?”
瑟瑟點頭:“重要,你是阿姐心尖上的人。”
“那……”沈昭轉頭看向幔帳外的兩個人,似是有些許惻,猶豫難決。瑟瑟忙趁熱打鐵,把他拽回來,握住他的手,甚是真誠道:“這事總得有人擔啊,駐守別館的衛本就是由八叔和乾王調遣,他們總歸也是跑不掉的。陛下既然讓你主理此案,那你便不能徇私,不然讓岐王抓住把柄,狠參你一本,那就不好了。”
沈昭終於下定決心,轉出來
寧王和沈暘跟其後。
“三哥,我們……”
沈昭抬手止住他的話,道:“瑟瑟說得對,看護別館本就是你們的職責,如今人丟了,你們責無旁貸。”
沈暘心有不甘,抻了頭還想再說些什麽,被寧王扯住袖角,拉了回來。
“既然是你們的職責,那麽瑟瑟這一段就不必往外說了。”沈昭斂卻多餘的神,眸盯著他們,字句清晰道:“你們記住了,瑟瑟從未去過別館,父皇麵前要小心說話。”
寧王和沈暘對視一眼,不不願地慢吞吞衝他端袖揖禮:“是,太子殿下。”
及至沈昭又回去和瑟瑟膩歪,沈暘在庭院裏頂著正午烈,氣得渾發抖:“我就想不通了,這麽大一件事,憑什麽溫瑟瑟抱一抱大就能給自己摘幹淨?那分明是花言巧語在哄騙三哥……”
他恍然大悟,轉看向抱劍倚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的傅司棋:“你可是三哥的心腹,有人蒙騙你們家殿下,你怎得也不知道出來規勸規勸?”
傅司棋懶散地睜開眼,滿麵無奈道:“我早就聽出溫貴在蒙騙我們家殿下,可問題是我們家殿下就吃這一套。從小到大,貴不知蒙騙我們殿下多回了,那謊言聽著要多拙劣有多拙劣,偏偏殿下就跟中了蠱似的,深信不疑。”
日影西斜,投在牆垣上斑駁影,一株枝椏婆娑的櫻花斜進軒窗,落在窗前陳設的白剔花雙瓶上,顯得格外鮮亮。
沈昭把瑟瑟摁在妝臺前,拿起梨花木梳,親自給梳攏一頭秀發。
銅鏡中映出一張妙齡,自是雲鬢烏亮,眉眼,以釵環絹花點綴,卻說不清是花更明,還是人比花。
沈昭邊給梳著頭,邊狀若不經意道:“阿姐,上次我們說好要將婚期推延,可近來事多,我還沒來得及跟父皇提,如今,你看還有必要推延嗎?”
瑟瑟:……
方才戲做得太足,沒留神把自己的後路都斷幹淨了,這會兒如果說還想推延,沈昭會不會跟翻臉,直接把拖到前去問罪?
外麵那兩個一心想讓背鍋的東西可還沒走呢。
見瑟瑟不語,沈昭提起一抹恰到好的疑慮:“阿姐,你怎得不說話?”他頓了頓,聲音僵:“你剛才可是在蒙騙我?”
“你對我說了那麽多甜言語,可是在玩弄我的?”
“不是!”瑟瑟一陣驚駭,在銅鏡中看著後人那幽怨模糊的麵容,捂住撲通撲通跳的小心髒,放和緩了聲音道:“阿姐怎麽會騙你呢。這婚期……不必推延了,阿姐可不得能早點與阿昭婚呢。”
溫瑟瑟啊溫瑟瑟,你就玩吧,遲早把自己玩死。
沈昭溫潤一笑,含了幾分寵溺縱容,幾分赧,彎湊在耳邊,輕聲嗬氣:“既然阿姐是這樣想的,那麽我便去回長輩們了,再過兩個月我們便婚,雖說有些倉促,但父皇抱恙,借這樁婚事衝衝喜也好……”
瑟瑟隻覺自己的角擎了千鈞之重,提起來甚是艱難,隻能勉強幹笑了幾聲。
趴在窗外聽的沈暘突然醍醐灌頂,他後退幾步,湊到寧王跟前,不甚確定地猜測:“您說……三哥是不是故意的啊?他就是想讓溫瑟瑟跟他撒,向他服,其實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事來置瑟瑟——咱們兩個是不是被他耍了?”
寧王將手搭在額上,戴著的碧玉扳指瑩潤清,一照好似通底了一般,他慢悠悠道:“你才看出來啊……”
沈暘如被兜頭澆灌下一盆冰水,深打擊,蔫蔫地蹲在櫻花樹下,長籲短歎。
什麽中了蠱,什麽不知被謊言蒙騙多回。
太子是什麽人,披上就的主兒。
就憑溫瑟瑟那點道行還想跟太子玩?
十個溫瑟瑟也不夠人家玩的。
別館一事沈昭終究還是回護了寧王和沈暘,一來怕罰得狠了,兩人惱怒把瑟瑟供出來;二來如今案子未結,他還需要他們來製衡沈晞。
這案子的背後牽扯著一些別的事,如今還不是大白於天下的時候。
罪罰定下來,不痛不的罰了半年俸祿。
寧王和沈暘都很滿意,甚至還親上東宮謝了太子的回護之恩。
沈昭則借機托寧王去向皇帝提了一下他和瑟瑟的婚事,皇帝得知瑟瑟已不想退婚,大喜之餘又難釋心憂,當即將婚期又提早了一個月,著令禮部火速準備大婚儀典。
瑟瑟這幾日被娘關在閨房裏,背大婚儀典所需的禮儀規矩,日夜不輟。
倒想輟一輟,娘派了四個孔武有力的老嬤嬤看著,膽敢一,立刻給摁回去。
不出幾日,消瘦得下頜尖尖,臉蠟黃,蘭陵公主見狀,怕有損大婚當日的儀容,便對看管得鬆了些,偶爾也許歇一歇。
一旦歇下來,萬千心事便會急湧上心頭。
瑟瑟心中始終存著一疑影,一麵覺得母親和阿昭實在瞞了太多事,不該這麽稀裏糊塗地托了自己的終;一麵又覺得似浮萍,本由不得自己。
多麽可笑,若是早幾日有人對說,別看你著錦繡,金尊玉貴,不過是一株由不得自己的浮萍,定會嗤笑那人荒謬。
可如今,竟也學會顧影自憐了,到底是從前太淺薄無知,還是如今太不知足了?
不過定下婚期也不全是壞事,太子大婚,各路宗親外戚都得來長安慶賀,這其中便包括瑟瑟的父親,萊侯溫賢。
父親的書信早幾日到了,瑟瑟磨泡著母親,把賀昀和其他府中郎君先送到別院,就算父親在京中另有居所,可總會來府上看和玄寧,若是見著這鶯鶯燕燕,總歸有些別扭……
蘭陵公主不屑道:“就你爹那迂腐的脾氣,跟他在一塊不出半個時辰,他能從我上挑出一籮筐病,虱子多了不怕,我倒真想看看他見著那些鶯鶯燕燕是什麽表。”
話音甫落,瑟瑟剛想規勸,忽聽後傳進玄寧的聲音:“爹,您慢著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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