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釋半天，沒聽到回應，一轉頭才發現陳添沒有跟進來，他還站在巷子口，沐著昏黃的燈，表因為背而瞧不清楚，唯有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又細又長。

位薇心中奇怪，招手他，“怎麽不走了？”

陳添轉就向停車場走去，“這麽遠都走斷了，開車吧。”

位薇匆匆跟上去，忍不住嘀咕，“撐死一千來米也能走斷，還說人是林妹妹。”回頭了漆黑的巷子，忽然笑道，“哎，你該不會是怕黑吧？”

“是啊，手不見五指，怕踩到狗屎。”

“……”

兩個人花了五分鍾去停車場，花了一分半去海鮮館，在熙攘的路邊隨便找了個車位停下來。

位薇記得陳添說他最近胃疼，雖然多半是假的，但吃得健康一些總沒錯，所以幫他點了招牌毋米海鮮粥，上等的泰國香米加多種礦質水，心熬製六七個小時，口糯，配著的蝦鮮貝，營養又養胃。

陳添拉過菜單，目掠過碳烤牡蠣，勾了辣炒蝦爬子、芥末夏夷貝後給服務生，看來這人雖然矜貴得路都不肯多走一步，飲食倒是有接地氣的時候。

位薇一見這搭配，立刻明白胃疼是假的，不過也沒心拆穿他，隻是忙著追問和張振文、朱子陵的談判況。

服務生很快送上了海鮮粥，陳添一邊拿勺子攪著降溫，一邊不走心地三言兩語代了經過，位薇聽他竟然建議張振文投資微駕網，驚得一口茶噎在嚨裏，“張振文人品爛這樣，能賣微駕網一次就能賣第二次，怎麽能繼續跟他合作呢？”

陳添抬起一雙桃花眼，笑瞇瞇地問：“小姑娘你多大了？”

“下個月滿二十三。”位薇猜也知道接下來不會有什麽好話，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陳添哦地一聲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，“原來你都快二十三了，我以為你兩三歲呢。”

位薇瞪他一眼，“你再怎麽諷刺我，也改變不了你這招不妥的事實。而且，張振文也不會答應的，他這兩年投的O2O全賠了，一億不是小數目，他不會再冒險的，就算他肯冒險，他也得有臉再來微駕網才行啊！”

不見棺材不落淚，陳添搖頭一笑，“要不，咱再打個賭？”

“又想賭什麽你直說吧。”位薇惡狠狠地咬牙看著他，虱子多了不，有空白支票打底，什麽都是小兒科。

陳添這次沒有天馬行空，賭注下得很克製，“小賭怡，輸了的這頓買單，怎麽樣？”

位薇本來就準備請他吃飯的，爽快答應，兩人再次擊掌為誓。

好像隔空聽到了這個賭約似的，張振文的電話適時打來，深思慮之後，他決定徹底放棄洗車寶這個產品，並拿出一億投資微駕網。但是，他提出了一個條件，要求微駕網在融資功一個月完對洗車寶的收購，收購價格是一千萬現金加5%的微駕網份，一千萬現金支付給伯樂資本，5%的份支付給朱子陵，同時，朱子陵會帶著自己的全部渠道和資源人脈並微駕網，就此為陸啟敏的副手。

解釋半天，沒聽到回應，一轉頭才發現陳添沒有跟進來，他還站在巷子口，沐著昏黃的燈，表因為背而瞧不清楚，唯有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又細又長。

位薇心中奇怪，招手他，“怎麽不走了？”

陳添轉就向停車場走去，“這麽遠都走斷了，開車吧。”

位薇匆匆跟上去，忍不住嘀咕，“撐死一千來米也能走斷，還說人是林妹妹。”回頭了漆黑的巷子，忽然笑道，“哎，你該不會是怕黑吧？”

“是啊，手不見五指，怕踩到狗屎。”

“……”

兩個人花了五分鍾去停車場，花了一分半去海鮮館，在熙攘的路邊隨便找了個車位停下來。

位薇記得陳添說他最近胃疼，雖然多半是假的，但吃得健康一些總沒錯，所以幫他點了招牌毋米海鮮粥，上等的泰國香米加多種礦質水，心熬製六七個小時，口糯，配著的蝦鮮貝，營養又養胃。

陳添拉過菜單，目掠過碳烤牡蠣，勾了辣炒蝦爬子、芥末夏夷貝後給服務生，看來這人雖然矜貴得路都不肯多走一步，飲食倒是有接地氣的時候。

位薇一見這搭配，立刻明白胃疼是假的，不過也沒心拆穿他，隻是忙著追問和張振文、朱子陵的談判況。

服務生很快送上了海鮮粥，陳添一邊拿勺子攪著降溫，一邊不走心地三言兩語代了經過，位薇聽他竟然建議張振文投資微駕網，驚得一口茶噎在嚨裏，“張振文人品爛這樣，能賣微駕網一次就能賣第二次，怎麽能繼續跟他合作呢？”

陳添抬起一雙桃花眼，笑瞇瞇地問：“小姑娘你多大了？”

“下個月滿二十三。”位薇猜也知道接下來不會有什麽好話，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陳添哦地一聲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，“原來你都快二十三了，我以為你兩三歲呢。”

位薇瞪他一眼，“你再怎麽諷刺我，也改變不了你這招不妥的事實。而且，張振文也不會答應的，他這兩年投的O2O全賠了，一億不是小數目，他不會再冒險的，就算他肯冒險，他也得有臉再來微駕網才行啊！”

不見棺材不落淚，陳添搖頭一笑，“要不，咱再打個賭？”

“又想賭什麽你直說吧。”位薇惡狠狠地咬牙看著他，虱子多了不，有空白支票打底，什麽都是小兒科。

陳添這次沒有天馬行空，賭注下得很克製，“小賭怡，輸了的這頓買單，怎麽樣？”

位薇本來就準備請他吃飯的，爽快答應，兩人再次擊掌為誓。

好像隔空聽到了這個賭約似的，張振文的電話適時打來，深思慮之後，他決定徹底放棄洗車寶這個產品，並拿出一億投資微駕網。但是，他提出了一個條件，要求微駕網在融資功一個月完對洗車寶的收購，收購價格是一千萬現金加5%的微駕網份，一千萬現金支付給伯樂資本，5%的份支付給朱子陵，同時，朱子陵會帶著自己的全部渠道和資源人脈並微駕網，就此為陸啟敏的副手。

他言辭懇切地向陳添解釋，“老弟，這個收購條款和你今天說的差不多，區別就是陸啟敏需要多轉讓5%的份，換取今後多一個副手。現階段5%的份並不會影響他對公司的控製權，但多一個朱子陵這樣的同事，對事業發展卻是不可估量的。當然，我是因為老朱實在看好這個產品，所以幫他提一，沒有半點要挾的意思，不管能否合作功，我都不會再浪費資源扶植贗品的，這個你放心。”

“我會轉告陸總，等我消息。”陳添掛斷電話，在轉告陸啟敏之前，先轉告了位薇。

位薇泄氣，“好你贏了，我會結賬的。”

陳添哈哈大笑，又追點了碳烤牡蠣、香煎對蝦和一份蟶子，哪怕吃不下，擺上桌瞧著也開心。

位薇賭輸了局，心不佳，自己鬱悶了一會兒，還是覺得這件事太過離譜，“張振文兩麵三刀，暫且不說他，朱子陵作為創業者，不想著創新突破，就會學這個抄那個，跟這樣的人合作，誰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從背後捅一刀，這方案和引狼室有什麽區別？”

“你說的對，然而你不能代替客戶做決定。”

位薇不再搭理他，相信陸啟敏不會這麽離譜，而且接下來還有四家投資機構要見，微駕網不見得就沒有其他選擇。不過張振文的事讓過度張，唯恐重蹈覆轍，“你這兩天有空嗎？要不列個會唄，就當是人檢測儀。”

陳添懶懶道：“把心放回肚子吧，我找的投資人沒張振文這麽不要臉的。再說我忙著呢，這點小事就別折騰我了。”

位薇眸子滴溜溜轉了幾轉，“前幾天你說你的團隊早就完了季度指標，那你還在忙什麽？鬥走狗，吃喝嫖賭？”

“噓……”陳添急忙以手抵，低聲笑道，“大方向沒猜錯，但就別問了，兒不宜。”

“那我問個別的。”位薇也刻意放低聲音，兩個人隔著餐桌頭接耳，神詭，弄得跟間諜接頭一樣，“你既然沒時間參會，那可不可以教教我，投資人平時還喜歡挖什麽坑，埋什麽雷，我知道的多一些，是不是吃的虧就一些？”

“不教，你吃虧又不是我吃虧。”

位薇了這個釘子，也不生氣，“別這麽小氣嘛，你看，你也算帶過我幾天，以後我要再被投資人坑了，你臉上也沒什麽彩，是不是？收一個徒弟又沒啥損失，再說，我可聽話了，以後會好好孝敬師父的。”

為了自證這句話，立刻把蝦爬盤子拉到手邊，戴上手套，剝好一隻後，放到他麵前的碟子上。

陳添若有所思，似乎是在權衡這個建議的可行，忽然莞爾一笑，右手放下筷子，過來托起下。

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位薇不控地打個，往後一沒躲開，隻得抓住他手腕往下拆，力道不夠拆不掉，又條件反地踢了他一腳，“幹嘛啊，放手！”

“別，我看看骨怎麽樣。”陳添不理會的掙紮，盯著認真仔細好一番端詳，最後萬般無奈地撒手認命，“我說姑娘啊，你基本沒救啦，還教什麽？你就算把投資人全部用殺毒件過濾一遍又有什麽用，傻瓜，真正坑死你的是創業者！”

位薇著被疼的下，愀然不樂，正琢磨如何反擊時聽到最後一句，不覺渾一凜。

“投資人最多不過是不給錢、師，讓你完不業績拿不到傭金，創業者才是關鍵所在，吞顧問費、吞投資款、做假詐騙、一嫁二夫、移資產，能玩的多了，你本不知道他們會挖個什麽樣的坑把你推進去，而且一旦掉進坑裏，就是一串連鎖反應。”

說到這裏，陳添舊事重提，“關於德生電氣，你知道多？”

位薇當初為了激他出手，專門去查了下這家公司，知道這是一樁震資本市場的詐騙案，牽扯極廣，主要人員無一善終，企業最後也沒了，但真相是什麽卻無從得知。

被勾起了興趣，“這公司到底怎麽回事？”

陳添一笑，他決定還原這件事的全部脈絡，滿足一下純良的好奇心。

六年前，因為陸啟敏的攪局，德生電氣接的幾家投資機構先後撤出，無奈之下，他們許以重利，邀請一位名薛遠的金牌FA來盤。薛遠投了大量的力和資源，做到一半卻發現管理層造假，為了不讓之前的付出淪為沉沒本，他隻能選擇幫他們把謊話說得更圓，等融資功後盡快。

千辛萬苦，總算從一家PE拿到了十億融資，管理層覺得離上市又近了一步，薛遠也以為可以洗腳上岸，彈冠相慶之時，一個霹靂砸下來，德生的副董事長——當初提出上市計劃的主導者卷款潛逃，不知所蹤。

投資人一怒之下，決定以詐騙罪的名義，把德生管理層告上法庭。管理層為了自救，把矛頭轉向薛遠，因為主要是他和那個副董在盤，那一個跑了，隻有拿這一個當替死鬼。

薛遠悔不當初。本來高管攜款潛逃不是他的錯，但他居中引薦，畢竟要承擔連帶責任，更重要的是，一旦上了公堂，作假騙融資的事也會被翻出來，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。騎虎難下，進退維穀，他鋌而走險，策劃了一場更大的騙局。

他找到投資人，仔細剖析當時的局麵，“錢已經被卷走，德生現在就是個爛攤子，強製破產清算都算不出幾個錢，到時德生死翹翹，我敗名裂，你投的錢也會本無歸，與其三敗俱傷，不如一起幹一票大的。”

巨大利益的驅使下，三方達共識，合力下了這件事，並通過各種運作手段，把德生包裝得更加鮮，繼續走上融資之路。有了金牌FA薛遠和那家知名PE的背書，其他小投資機構為了分一杯羹，都帶著白花花的銀子，前赴後繼地湧進來。

這些投資機構的錢撐開了所有人的胃口，他們決定新辟戰線，按照原計劃推進IPO，去市圈錢，但在上市過會時被發審委查出問題，拔出蘿卜帶出泥，近幾年最大的資本市場詐騙案終於浮出水麵，涉及金額上百億，PE、VC近百家，德生電氣員工拿來買期權的錢也全都打了水漂。

被騙資金、後又轉頭行騙的那個投資人被判了二十年，德生電氣董事長和CFO自知難逃一劫，雙雙跳樓，其他高管均被判了五到十五年的有期徒刑，不員工傾家產。最後，是江城市政府出麵，把德生電氣以零元的價格賣給了一家地產公司，唯一的條件就是不準裁員，給走投無路的員工們留一碗飯。

德生出事的時候，陳添已經混出頭了，他還打聽過陸啟敏的況，得知他因為看不慣同僚的行為而早早辭職，去了另一家汽車製造企業，幸好走得早，否則的話，再怎麽潔自好都有可能被牽連在，最後難逃從天臺一躍而下的命運。

位薇聽完這場腥風雨，臉慘白，本來隻是一件業舊事，但一旦牽涉到邊人，震撼程度就會指數級上升，無比慶幸陸啟敏逃過一劫，心裏歎果然好人有好報！忽又想起那個興風作浪的前輩，“薛遠呢？他後來怎麽樣了？”

“他從業十年，警惕非常高，過會前就跑去了南亞，遠程遙控國的進展，然而，天算不如人算，德生出事沒多久，他的就浮上河麵，至於怎麽死的，誰知道呢？”

位薇想著那畫麵，忍不住打個冷，“你怎麽這麽清楚？”

陳添語氣漠然，“一個圈子裏的，當初關係還不錯。”

位薇很是惋惜，“那你也不勸勸他，就讓他一錯再錯？”

陳添嗤地一笑，“薛遠有什麽錯？這行就這樣，離金錢最近，離義最遠，混出人樣的誰不是兩手一腥，地獄裏還能走出天使不？”

位薇一震，沉默片刻後靜靜地看著他，輕聲問：“你也這樣嗎？也從地獄走出來的？”

陳添怔了怔，眼神微見閃爍，但很快又緩緩笑開，往日的風流態重新躍上眉梢，語氣也變得不再正經，“是啊，你怕不怕？不想變得跟我們一樣，就盡快轉行，及早。”

位薇相信陳添的專業權威，對他的價值判斷卻實在不敢茍同，又是一陣沉默後，才說：“每個行業在發展初期都是野蠻生長的吧？隨著時間推移，自然會逐漸。”

陳添笑道：“我講這樁舊事，不是想跟你探討行業發展，而是看在這幾隻去殼蝦的麵子上，提醒一下你，對FA而言，很多時候資產端比投資人更可怕。投資人是麵對麵的談判，要玩就玩謀，資產端看似是你的戰友，實則跟綁在上的定時炸彈差不多，一旦引你就會陪著碎骨。”

位薇不以為然，“但也總有不真正想要幹一番事業的創業者啊，幫助他們融資長，讓良幣驅逐劣幣，不就是FA要做的嗎？”

陳添失笑，敷衍地附和著點頭，他莫名想起古早畫裏的戰士，拉著火星烈焰狙擊箭，激澎湃又愣氣十足地喊惡靈退散……次元流果然如對牛彈琴，讓人心累。

不過也好，這才是新鮮該有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