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撲哧……”

“咳……”

“哎唷……”

花廳的福晉們扮演鵪鶉，悶不做聲看了一出皇室姑侄大戰的好戲。到此時端敏長公主暈了，方顯出幾存在來了。

一個個捂著肚子，憋笑憋得滿臉通紅。

要說這新來的和親公主真是厲害又有趣。

有條不紊，層層深，把端敏長公主耀武揚威的底氣全給掀翻了。

而且，最後還強行給端敏長公主降了個輩分，人姐姐。

能把惡名傳遍草原的人活活氣暈過去，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。

-

容溫這番大發神威，心裏倒是好了，但子骨一時沒跟上，當日下午便發起了高燒。

纏綿病榻四五日，才有神起。

這期間，那日出席過小宴的福晉紛紛前來探。不管年紀大小，輩分長，對待容溫的態度皆是熱中著恭敬。

看容溫的眼神，好似在看什麽除暴安良的打虎英雄。

有這些熱恭敬的福晉們在前，班第額吉阿魯特氏的態度，就顯得很耐人尋味了。

每日都會前來探病，麵上若無其事的問候關切，實則一雙眼，永遠著探究。

特別是容溫與別的福晉說話時，神探究之外，更是著幾分警惕。

——好似，容溫會搶走什麽寶貝。

著有日下午，容溫神不錯，正繞著圈子想套出阿魯特氏的心思，多羅郡王突然派人請去王帳小坐。

博爾濟吉特氏雖分為四支，各有爵位。但花吐古拉鎮，卻隻有一座王府——是為達爾罕王府。

達爾罕王府是一座七進院落，青磚灰瓦，雕梁畫棟，富麗恢宏，比舊都盛京的皇宮還要大。

端敏長公主的公主府，便是達爾罕王府的一部分。

博爾濟吉特氏的族人原本是同住在達爾罕王府的，後來其餘三支都不了端敏長公主的跋扈個，紛紛去了草原上搭王帳居住。

多羅郡王的王帳距離花吐古拉鎮不過兩三裏，容溫到時，低眉順眼的奴正把茶奉到多羅郡王麵前低矮案幾上。

“公主來了。”多羅郡王笑臉相迎，請容溫坐下後，又讓奴給容溫上了一碗茶，“這茶與宮中的茶水滋味不同，公主若是喝不慣，放下便是，本王讓人重新給你沏茶。”

“我自隨太後長大，沒喝茶，郡王不必這般客氣。”容溫一邊說著，一遍捧了銀碗到邊，不過略抿一口，便險些被奇怪刺鼻的味道熏得噴出來，不太自然的放下碗。

略顯尷尬解釋道，“我聽太後說，草原上的茶都是用花茶磚或青茶磚煮出來的，怎麽這個……”

“這茶是本王從蘇木山上隨意摘的樹葉，炮製而，味道確實古怪，腥中泛著苦臭。”多羅郡王道，“公主可是覺得聞不慣，才放下來的？”

“是。”容溫點頭。

“公主倒是實誠。”多羅郡王把著大胡子，微微瞇眼，倏然沉聲，一改往日的慈和，“公主喝不慣這茶，知曉放下，不為難自己。那為何，還要拖著病，逞能去與端敏長公主鬥法？”

容溫眨眨眼，雖沒太明白多羅郡王突然借題發揮是何意。但能覺察出，多羅郡王並無惡意，遂誠懇道，“一時意氣行事，未能提前知會郡王，使得郡王憂心，是我的過錯。”

“你確實錯了，但錯不在未提前知會本王。”多羅郡王垮著臉，大有訓責之意，“漢人有句話，發，之父母。你的世，本王不便多言，但有一句話你且記得——本王曾說過，你既嫁我部，便是科爾沁部的族人。這話，並非摻假。”

“科爾沁部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草原，不如京中富饒，有修養之力。從耄耋老叟到三歲小兒，平常行事，皆是對命珍之，重之！公主以病去逞強鬥氣，換得纏綿病榻數日，實乃大錯特錯！”

容溫怔愣，沒想到多羅郡王竟是因這樣的理由訓。

——真正的長者慈心。

容溫起，恭敬的對多羅郡王執了一個晚輩禮，端端正正認錯道，“郡王教訓，我日後定當銘記在心。”

“記在心裏沒用。”多羅郡王擺手，小眼中狡黠一閃而過，依舊板著這臉，“錯了便得認罰。上次老五犯錯，你是看見本王如何罰他的。你是初犯，又是子，鞭笞之刑便免了。這樣吧，你也去蘇木山反思數日，如何？”

多羅郡王這番兼施，以退為進，容溫還能說什麽，自然是誠心應下了。

容溫道，“那我現在回府讓人收拾行李，明日便啟程去蘇木山。”

“不必。”多羅郡王果斷阻止，“公主是去反省，而非遊樂，行李與奴才便不必帶了。本王已讓人給公主準備好了簡易行囊，公主立即上路吧！”

多羅郡王行事雷厲風行，容溫稀裏糊塗便被他塞進了馬車。

這邊，容溫的馬車剛疾馳出王帳外麵的青草地。

鄂齊爾便縱馬從另一側趕來了。

多羅郡王一見他，便麵凝重的問，“消息可屬實？”

鄂齊爾排著多羅郡王的肩膀往王帳走，見四下無人，才低聲道，“恭親王近日將作為使臣，抵達科爾沁。明麵上皇帝是派他來安刺的公主，實則八為老五違背皇令，救走公主而來。我看，皇帝八是想趁火打劫，讓我們科爾沁部對陣噶爾丹時，多多增調兵馬。”

“想得。”多羅郡王不屑冷笑，“大清的江山，本就是我蒙古幫忙打下來的。可最後，我蒙古卻被困在這一隅之地。若是沒有那荒謬的封關令，達來也不至於……”

“算了，不說這些。”鄂齊爾及時打斷，問起容溫，“你把公主送走了？罰走的？”

“自然。”多羅郡王歎道，“也是個可憐人。看著尊貴，實則命如浮萍。你我皆知本純良，可若浸染久了這些骯髒事，難免不似老五一般，左了子，似前幾日撐著口氣都要與端敏長公主鬥法這般。恭親王來科爾沁這事兒，還是瞞著好。”

鄂齊爾看了眼兄長，幡然醒悟，多羅郡王為何對容溫這般好。

除了覺得心不錯外，大抵是不經意間，把心中對老五那份愧疚，彌補到同樣在苦海中掙紮的容溫上去了。

第29章

蘇木山距科爾沁有些路程,容溫是在第二日傍晚到達蘇木山腳下的。

憨厚健壯的車夫迎著天邊紅火的夕，兩指抵在間，對矮小但蔥鬱的蘇木山方向發出幾聲嘹亮怪異的調子。

“公主,屬下已通知臺吉來接您，您在此稍候片刻。”車夫說著，作迅速的把一隻行囊以及一封信遞給容溫，“這封信是郡王給臺吉的,勞煩公主代為轉。”

容溫東西都沒接穩,那車夫已心急火燎的跳上馬車,帶著隨行護送的七八騎，頭也不回的一煙兒往來路跑遠。

仿佛被鬼追了一樣。

容溫從他們的反應知曉,班第肯定是不樂意自己來蘇木山的。

其實容溫也不明白，多羅郡王為何突然把自己罰到蘇木山來。

倒不是對這懲罰心有不甘，而是覺得奇怪——多羅郡王對雖素來關有加，但畢竟相的日子淺,並未到看待自家小輩一般的親無間程度。

因不重自罰,拳拳摯意，這委實超出了多羅郡王對的‘度’。

容溫正想多羅郡王的用意，倏然聽見兩道孩子的笑鬧聲從山道上傳來。

“等等我,別跑！”

“你來追我呀……”

孩子的笑聲被吹散在風中,容溫循聲去,一眼便看清了跑在前麵那個孩子的臉,麵詫異。

竟是京城郡王府漢人老花匠的孫子——小牛。

班第怎把他悄悄帶到蒙古來了！

小牛也瞧見了容溫,猛地收住腳步,雙手著擺不知所措，任由後麵的孩子追上來，胡撲倒他背上哈哈大笑。◢本◢作◢品◢由◢思◢兔◢網◢提◢供◢線◢上◢閱◢讀◢

“哈哈哈抓到你了。唔，小牛，你怎麽不說話了？唉……那個漂亮姐姐是誰呀？”

後麵的孩子後知後覺發現了容溫。

他個頭比小牛矮些，遂墊起腳，下掛在小牛肩上，瞪著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，骨碌碌的打量容溫。

——容溫心知肚明，這孩子應就是端敏長公主謠言中，班第養在蘇木山的‘私生子’。難免好奇，遂大大方方與孩子對視。

隻一眼，容溫便怔在了原，滿心驚濤駭浪。

因為，這孩子的樣貌神態，與傳言中的‘爹’班第毫無相似之，反倒是像極了京中某個人。

還是小牛先反應過來，誠惶誠恐的，著一雙小手便要下跪請安。

他後的孩子不明所以，死死抱住他的腰，扯著口蒙語大聲嚷嚷，“你幹嘛呀，五叔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，不能跪！”

“不用行禮了。”容溫及時回過神，招手示意小牛和那孩子到自己的跟前，視線忍不住再次遊離在那個陌生孩子上。

像，真的太像了！

“多謝公主。”小牛訕訕道謝。

“小牛，你怎麽到蒙古來了？”容溫勉強撐出笑意，試探問道，“這個小伴又是誰？”

“我寶音圖。”自稱寶音圖的小孩兒大聲搶答，著容溫的目多了幾分戒備，“你又是誰？為何一來便讓小牛給你下跪？”

小牛聞言，忍不住悄悄扯寶音圖袖，“別說了，這是公主，臺吉的福晉。你的，你的……”小牛蒙語一般，憋紅了臉也沒想出寶音圖該如何用蒙語稱呼容溫，幹脆說了京城那邊的稱呼，“你的五嬸！”

“五嬸？”寶音圖驚呼一聲，好奇的瞪大眼，“是五叔前些日子關去娶的新娘子嗎？和五叔睡一個榻的？”

“不是……”這孩子。

容溫半是無奈半是尷尬，斟酌著想開口糾正寶音圖過於直白的言語。

抬頭，卻發現一襲暗的班第，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出現在了他們近的小徑上。

寶音圖的話，他十十全聽了去。

容溫不甚自然的掂了掂懷中的行囊，耳通紅。

餘留意到上麵的信封，跟抓著救命稻草似的，“這是郡王讓我轉給你的。”

班第麵無表的接過，當著容溫的麵，拆開了信。

天地良心，容溫絕無窺之意，隻是隨意往班第方向瞥了一眼，便把信上的容瞧了個一清二楚。

因為，偌大一張信紙上，隻用蒙語寫了一個大字——衝！

衝什麽衝？這又不是戰場？

班第瞬間明了多羅郡王把容溫弄到蘇木山來打的什麽主意，下意識偏眸——正好抓到‘看’完，還未來得及整理好滿臉好奇的容溫。

兩人一個對視，容溫做賊心虛，忙不迭挪開眼，若無其事的和兩個孩子說話。

班第幽暗的目在紅得幾滴的耳朵尖上晃了晃，緩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