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你的手機鈴很特別啊。”

“哈哈哈哈，丁丁、丁丁總，您說笑了，這種手機鈴在全國有好幾億人用呢！”

“難怪我今天聽到了好幾次。”

“好巧啊，哈哈哈哈。”

丁步直又不說話了。

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，潤的指甲仿佛覆了層水。

樂從心著肩膀，攥皮包帶，盯著丁步直的手，越看越覺得那上麵能生出尖銳的爪子。

“樂從心，”丁步直的手停了，“記住，你今天什麽都沒看到。”

“是是是！我什麽都沒看到！”樂從心口大，等話出去了，才發現晚了。

我特麽這就是不打自招！

丁步直笑了。

他的臉很冷，總是出一鬱的氣息。可他笑的時候，角上揚，眼尾微微下，顯得神異常瑰麗，仿佛日落前的最後一抹霞，麗又遙遠，能吸走全世界人的心跳。

樂從心被震撼了。

好可怕！我要回家！！！

第2章

春城老城區長春路216號，位於老城區的十字路口，三層樓，老房子，二三層是住宅，租住戶大多是附近工作的社畜，一到晚飯時間就會飄出五花八門的飯味。

一層是店鋪門麵，左邊是一家餃子館，常年飄著韭菜羊香，右邊是一個手機維修店，市場上打得你死我活的各大品牌在他家的門頭上和諧相。

唐氏春城策劃有限公司就生存在韭菜和手機的夾中，為了響應街道化改革，半年前換了灰底黑字的門頭，有種貫穿兩界的格。

別看這廣告公司門麵不起眼，後臺可不小。

它的全稱是“唐氏集團廣告策劃中心春城分公司”。

唐氏集團，在商界可謂是如雷貫耳，業務涉及房地產、零售業、流、網絡、教育等，尤其是兩年前深文化產業建設，一舉為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大鱷，旗下藝人個個流量與實力並存，笑傲江湖。

春城分公司隸屬於唐氏集團廣告策劃中心的第八、或者第九級，主要業務是配合唐氏總部拓展市場，怎麽個拓展法……

咳，不好意思，樂從心職三年，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。

據員工部手冊，樂從心推斷，所謂“策劃分公司”應該是唐氏集團在縣級市設立的蜘蛛網式的信息收集聯絡站，旨在接市場第一手基礎信息，為上層製定戰略規劃提供數據支持，同時保證更接地氣，牢牢紮於人民群眾的深厚土壤中去。

可惜，預想是好的，現實是殘酷的。

樂從心不知道其它分公司的況，但就本公司而言，基本就是個鹹魚。

每日工作大約就是設計名片、廣告傳單、打字、印刷等，偶爾來個設計廣告牌和海報的，那都是黃金客戶，幸虧業務範圍夠廣，雖說無法大富大貴，但混個溫飽還是沒問題的。

十八線城市嘛，經濟背景在那放著，就算心比天高，也玩不出花來。

三年間，春城分公司就在老總監的英明帶領下，朝著全民小康的道路發前進著，直到——

傳說中的“玉麵閻羅”下凡，幸福的鹹魚生活就此結束。

*

早上8：55，樂從心提著小皮包，滿頭大汗衝進了公司大門，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了玄關。

玄關櫃上擺著一盆茂的文竹，隔壁有一臺銀白的指紋打卡機，調造型和公司整風格十分水火不容。

樂從心在手指上哈了口氣，小心翼翼按上指紋收集。

機械音：【指紋識別失敗，請重試。】

又來？！

樂從心抹了抹手心的汗，手指在上了，瞇眼對準指紋，再次按下手指頭。

【請重試！】

你丫的！

再按！

【請重試。】

【請重試。】

【請重試。】

“叮”時間跳到了8：56。

“遲了遲了遲了——”格子衫的眼鏡男衝了進來，甩出大拇指一點。

【謝謝，打卡功。】

“樂姐，加油。”格子衫笑了一聲，一陣風似的刮進了公司。

樂從心：“……”

大爺的！

抹吐沫、攃生熱、換手指，打卡三聯法用了一整套，唯一的回答隻有冰冷的機械音。

【請重試。】

“叮”，8：57。

“李主任，我又打不上指紋了！”樂從心大喊。

“小樂你和這指紋機是不是八字不合啊！”辦公室主任李泰平溜達出來，舉著小噴壺對著櫃子上的文竹吱吱吱噴水，“試試其它指頭。”

“十都試過了。”樂從心哭喪著臉，“要不您幫我記一下考勤——”

李主任點頭：“行——當然不行的~喲~”

他後半句話就像猴子坐上了梯，刺溜一下了下去，臨了還拐了諂的彎，“丁總監，早。”

“早。”

丁步直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玄關裏，穿著昂貴的標準西裝三件套，眼睛半斂著，睫下閃著冰涼的。

樂從心後退半步：“丁丁、丁丁、丁丁總，您先請！”

丁步直眼角了一下，修長的手指上打卡。他的指甲飽滿紅，還有標準的白月牙，邊緣修理的潤致，顯然是專業修甲師的技。

【謝謝，打卡功。】

丁步直的手指留在了打卡上，一不。

樂從心：“……”

您特麽倒是讓開啊！

丁步直眼角餘掃過樂從心。

“你剛我什麽？”

樂從心眨眼：“丁丁、丁丁、丁丁總啊……”

丁步直眉梢了，手指一不。

打卡開始倒計時。

8點59分34秒，35秒，38秒……

樂從心冷汗都下來了：“丁總，我還沒打上卡！”

“嗯。”丁步直紆尊降貴移開了手指頭。

樂從心瞬間按上手指。

【請重試。】

【請重試。】

【請重試。】

“叮”，9：01。

【打卡功，樂從心，遲到。】

樂從心：“……”

李主任：“……”

“丁總，您也瞧見了，我早就到了，隻是沒打上卡，不能算遲到啊！”樂從心大。

“嗯，今天不算遲到。”丁步直說。

“謝謝丁丁、丁丁、丁丁總！”

“上個月遲到全算。”

樂從心：“……”

算你丫的大爺！

*

9：03分，樂從心心俱疲走進了辦公室。

春城分公司隻有兩間辦公室，最側的單間，通玻璃門，大窗戶，大桌子，水果一機配置，十分高大上，歸於總監獨。

外間大通間辦公室，兩扇窗戶，四張桌子，四臺電腦，隸屬四名員工。▼本▼作▼品▼由▼思▼兔▼在▼線▼閱▼讀▼網▼友▼整▼理▼上▼傳▼

沒錯，這個背景高大上的分公司，實際上隻有五個人——其中三個為領導。

走進大門，首先映眼簾的是左手邊的財務區，財務經理羅迎梅還有兩年退休，人稱羅姐，正值的黃金年華，今天穿著大紅的雪紡長，對著桌上的化妝鏡描畫眉，裏哼著小調，樂從心聽著耳，大約是最時興的廣場舞音樂。

和羅姐桌對桌的是辦公室主任李泰平，55歲，滿頭茂黑發，喜好園藝，正拿著小剪刀對一棵文竹進行全方位立式的容，看他的作和神態，大約是想剪出一盆流芳百世的藝品。

“樂姐，早啊。”

打印機前的格子衫宅男，是新人呂明，職不到一年，頭皮和他的名字一樣閃閃發，正舉著打印機轂搖晃——又沒墨了。

“早。”樂從心坐在工位上，擺正招財貓擺件，開了電腦。

電腦主機發出嗡嗡嗡的老爺車聲音，一步三晃啟，需要5分鍾才能開機。

樂從心抓了撮玫瑰花扔進茶杯，走到茶水臺泡水。

“小樂，今兒又遲了？”羅姐搖了過來，手裏端著山楂薄荷減茶，一臉中老年婦的八卦勁兒。

樂從心：“羅姐，我簡直六月飛雪啊。”

“說真的，小樂你是不是得罪過丁總？”

“天地良心，我老老實實做事，本本分分做人，怎麽可能得罪他——嘶！”

樂從心說了一半，突然想起了昨天的“偶遇”，後半句話卡在了嗓子眼裏。

堂堂玉麵閻羅不至於這麽小肚腸……吧？

“我覺得和樂姐沒關係。”呂明也了過來，“我看這玉麵閻羅就是天生的瞅誰都不順眼，上次他讓我修圖，我修了整整38遍，差點英年早逝！”

“上個月的誤餐補助，我改格式就改了四遍，”羅姐說，“從業三十年來第一次。”

“給總部的季度報告，我改了5遍。”李泰平補充。

“這麽說的話——”樂從心想了想，“好像沒讓我改過什麽……”

“那是因為咱們現在沒有策劃業務。”呂明說，“樂姐你就謝天謝地吧。”

樂從心的職位是策劃，工作就是扯淡——咳，負責活策劃、廣告創意、培訓課程、數據收集等等一係列的文字撰寫工作，一句話總結：沒有寫不了的，隻有領導不想寫的。

進公司三年，樂從心策劃的活屈指可數，基本都是老總監的關係戶，無非就是辦派對、製作PPT的級別，主要工作還是撰寫各類廣告詞，比如“某某火鍋店開業，全場八折，購從速”，“某某汽車4S店開業，買車送一噸汽油”等等。

修改最多的一次文案稿，是上周的一家兒攝影開業，把“開業優惠”改“開業鉅惠”，最後又改了“開業回饋”，實在沒啥技含量。

這麽一想，玉麵閻羅對還不錯，自己應該是杞人憂天。

樂從心鬆了口氣。

可是，十分鍾後，就被現實啪啪打臉。

*

周一早上9：30分，是公司的例行晨會時間，基本容分三大項。

第一，傳達總部總要文件神。

第二，本周公司工作計劃。

第三，個人工作計劃匯報。

可今天丁總監一上來，就打了例會議程。

丁步直坐在老板椅裏，椅子下麵堆著兩坨廢棄的印刷海報，灰塵肆意，整個人就仿佛致無比的鑽石擺在了菜市場裏，十分的不和諧。

“今天的例會，我們先來說一下最近的出勤問題。”

樂從心：艸？！

“我手上這一份，是上個月的出勤統計表。”丁步直揚起手裏的表格，目依次掃過李主任，羅姐、呂明，還有樂從心。
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樂從心覺得丁步直目定在上的時間比別人多了0.5秒。

“李主任，5月工作日22天，出勤22天，遲到0次，早退0次。”丁步直點頭，“非常好，保持。”
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