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書一路把送下樓，直到送到賀家司機的車上。看著林漾坐進車裏，劉書忍不住開口了。

“林小姐，我們賀總其實人很好的。”那話說完，先生那張臉，沉的都能滴出墨了。

他斟酌著措辭，“您…不要跟他，您和先生其實很有可能繼續走下去的，畢竟先生——”

林漾笑瞇瞇的打斷他的話，“好的，我知道啦，謝謝劉書~”

開玩笑，自己這種配注定是要和男主有間隙的，何必讓自己委屈。

擺擺手，“快上去吧，你家總裁在等你~”

說完，林漾吩咐司機開車，把放著歌的耳機塞進耳朵裏，就當聽不到。

車玻升上去，擋住了劉書那張老媽子臉，並把他遠遠甩在後。

憂心忡忡的劉書著遠去的車，悠悠地歎了口氣。

林漾半瞇著眼睛，看著窗外陌生的城市，周圍的環境一路變化，車最後停在了繁華卻雜的城中村門口。

司機小心地開口，“林小姐，車實在進不去了，把您送到這裏可以嗎？”

“好，辛苦你了。”

“林小姐，那我明早還是在這裏接您，可以嗎？”

林漾點點頭，推開門下車。

腳尖點在油膩膩的地麵上，在再抬起，有種粘糊糊的拉扯。有些不適地皺皺鼻子，還是強忍著走下來。

拎著一小兜菜，踩著黑漆漆的水泥樓梯，一直走到租的房子門口。這個房間在二樓，一層有三個住戶，原住在最為狹小的中間戶。

避開另外兩戶堆放在門口的垃圾，側耳聽門裏發出的聲音。約約能聽到馬達嗚嗚的轟鳴聲，還似乎有年的笑聲。

這才從口袋裏翻出鑰匙，小心翼翼地推開門，從門往裏看去。

紅的小火車像一道紅閃電，嗡的一聲從客廳劃過衝向另一側的走廊。

“吱——”

劇烈的剎車聲響起，車前頭由於強烈的慣高高抬起，前在空中一陣瘋轉，後卻穩穩的抓住地麵。

車一擺，後和地麵發出一陣聲，整個車生生掉了頭又衝著門口瘋狂加速。

他還玩的嗨。

林漾推開門，表讚歎，“哇哦，人車合一啊。”

跑地狂野的小火車作一頓，車把也不控製的歪了幾下，隻聽砰的一聲，整個車被甩飛出去，翻倒在林漾腳邊。

阿悅：……

翻車了。

看著摔在自己腳邊的小火車，林漾往外跳了一步避開他。

這才手把門關上，都換完拖鞋了，可小火車依舊躺在地上，試圖把自己偽裝一個普普通通的玩。

林漾喊他，“小妖？”

小火車躺在那裏裝死，一也不。

林漾蹲下子，趴在自己膝蓋上瞅了他半天，慢悠悠地說。

“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？”

小火車還是不彈。

“像烏，就是那種被人掀翻在桌子上的小王八，四支蹬呦蹬呦卻爬不起來，你知道吧？”

小火車一僵，頓了頓，兩個車開始瘋狂地轉，試圖把歪倒的自己扶起來。卻發現車太重子太輕，本就站不起來。

“更像了！”林漾噗嗤樂出聲。

小火車：……

“別理我。”

阿悅車頭一扭，別過頭不看，悶聲悶氣嘟囔了一句。

“起來，我們好好聊聊。”

阿悅扭過頭來，一雙水靈靈的大車燈盯著。

林漾還以為他要說什麽，耐心的蹲在一旁等他。

沉默了許久，阿悅憋屈的開口，“我不起來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
“不許笑！”他惱怒，“快扶我起來！”

林漾彎著眼睛樂了好半天，才在小妖悲憤加恥的眼神中起。

阿悅還在生氣，一也不，但是大車燈咕嚕咕嚕轉悠了一下，視線粘在林漾上。

見林漾走的幹脆利落，他有點著急，不會笑完就這樣扔著不管他了吧。

一雙大燈閃了閃，他原地轉了個圈，剛想說話，就見林漾走了出來，手裏還拿著一雙筷子。

阿悅：？

他看著小姑娘步履嫋嫋的走過來，又出筷子對著他夾來。

這架勢，這眼神，像極了看著即將被下鍋的牛。

阿悅覺得渾一涼，炸道，“你要幹什麽！”

“住手啊！離我遠點！”

“喂喂喂！”

林漾：“你還想不想起來了！”

“一個大男生怎麽唧唧歪歪這麽多屁話！”

阿悅：嚶！真的好兇！

一雙亮晶晶的車燈看著，林漾莫名從中看出了委屈的緒。

林漾：……

這小妖……還怪會撒的。

莫名讓想起鄰居家的大金，高長一大隻，渾的發蓬鬆，型巨大看著就讓人害怕，卻每每都歪頭咧，一雙黑不溜啾的眼水潤潤的。

歎了口氣，“別，我把你扶起來。”

“用手不行嗎？”阿悅小聲抱怨，“筷子菜刀啊，怪嚇人的。”

“萬一你能攝魂怎麽辦？”

男聲重申，“我是人！我是人！”

林漾非常敷衍的應了幾聲好，惹得阿悅氣惱不已，車燈閃了閃哢嚓關上，閉著眼睛不看。

林漾：“你配合一下，你啊！”

“你倒是一啊！”

“用力用力！”

阿悅：……

這聽起來奇奇怪怪的話，讓他忍不住睜開眼，看著表認真，眼神單純的小姑娘。

“喂…你聲音小點…別喊啊…”

林漾：？

兩人墨跡了半天，才把小火車翻過來，林漾抹了一把頭上的汗，“你真沉。”

阿悅抖了抖自己被筷子地生疼的子。

車笛輕鳴一聲，踩著油門，把自己開到牆角，車頭懟在兩牆之間。恥和氣惱混雜在一起，悶著頭講話，也不搭理林漾。

林漾：“你都不知道說謝謝的嗎！”

“妖不懂禮貌。”

阿悅沒掉頭，聲氣地回了一句。

林漾被噎住，不滿道，“你這是種族偏見，是會加劇民族矛盾的！”

賀悅：……

————

林漾拎著菜走進廚房，不多時傳來一陣陣香氣，有些辣又有些麻，聞著這味道就讓人難以自控，舌跟口水泛濫。不如此，還有香混雜在其中，惹的阿悅從牆角掉頭，探著子嗅廚房的味道。

他還在氣頭上，頗有骨氣的不肯湊過去。

鍋鏟和鍋壁相撞，發出輕微的聲響，隨後是水龍頭響起的聲音，他似乎在涮鍋。

阿悅冷哼，“就…就那樣吧。”

刺啦一聲，似乎又炒了一道菜，酸酸的味道溢出，連舌尖都有些了，慢慢地又有了些甜滋滋的味道。

這大概是一道醋溜的菜，一道時蔬。

阿悅如是推測道。

於是他立起子，努力上自己看到高高的灶臺，直到林漾出來，和墊腳站在廚房門口的阿悅視線相對。

看被抓包的阿悅：……

林漾揚揚眉，“香嗎？”

語氣篤定，似乎剛剛說的不是問句，而是一個肯定句。

表裏帶著一點可人的小驕傲，那子嗔的勁兒讓人挪不開眼。

阿悅盯著手裏的盤子，咽了咽口水，“還…還不錯。”

聞著，真香。

水煮片上浮著厚厚的一層紅油和辣椒，每一片夾出來的時候，兩麵都會沾上紅呼呼的辣椒。

的片，辛辣的味道，吃的林漾直吸喇，還時不時張開，空著的左手對舌頭一陣猛扇。

期間再夾一塊醋溜豆芽放進裏，酸酸甜甜的味道，配上鮮多的豆芽菜，好吃到沒朋友。

林漾吃的通紅，異常滿足。

而阿悅，隻能可憐地開著小火車在房間裏轉圈，試圖擺這無不在地香氣。

直到林漾吃完，他才滿疲憊地停在窗旁，表還有幾分惆悵，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……

林漾了自己鼓起的小肚子，心有些轉好，喊住阿悅。

“來吧，聊聊吧。”

阿悅慢慢停下來，一雙水靈靈的大車燈看著。

他吸了吸鼻子，嗅著殘餘的香氣，“聊什麽？”

“聊你的接下來怎麽辦，總不能一直都呆在我家吧。”

阿悅沉默地看著。

“先流一下信息，你是誰啊？我要上哪兒，去給你找回？”

“賀悅，十八歲。”

林漾：“就這？”

“我失憶了，隻記得這些。”

林漾：……

這和沒說沒什麽區別，總不能去警局查，全國範圍賀悅的十八歲男有哪些吧？

瞪著阿悅，看著他天真無邪的大眼睛，半晌泄氣道。

“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啊？”

阿悅：“不知道。”

“為什麽會變車啊？”

阿悅：“不知道。”

“怎麽才能回去啊？”

阿悅：“不知道。”

林漾強忍脾氣，“那你知道個啥？”

阿悅：“賀悅，十八歲。”

林漾：……

看著大車燈裏閃爍著迷茫的阿悅，兩人對視許久，林漾放棄了自己的詢問計劃。

扭開頭，從包裏掏出一塊舊手機。

“那你呢？”阿悅問。

“我什麽？”林漾奇怪道。

“咱們，不是在換信息嗎？”他重音咬在換上。

“？”

林漾詫異的說，“你為什麽會覺得，我會把我的信息告訴你？”

傳聞，以發、姓名字號、生辰八字為介，通過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，可以實現移魂換魄等科學世界觀之外的事。

林漾很納悶，他為什麽覺得會那麽蠢，會告訴他這些東西，讓自己陷被。

阿悅：？

“！！！”

媽的！又被誆了！

——

林漾抱著手機想接下來要做的事。

就現在而言，賺錢是第一位的。

書中配，沒上過大學，什麽專業技能也沒有，也沒有穩定的工作，沒有毫的競爭力。

於是決定回到自己的老本行——食博主。

隻是抬頭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：……

窗臺因為長久的雨都發黴長了，牆壁黃呼呼的看著一看就讓人沒有食有些地方還著八|九十年代的壁紙海報，充滿了年代。

再回想破破爛爛的廚房，即使已經收拾過了，可是依舊有黑乎乎的油脂，尤其是玻璃，都被熏的看不出了。

林漾在那一瞬間，甚至想不然就這樣放棄吧？

這實在沒法拍視頻啊！

林漾長歎一口氣，“生活真的太難了。”

阿悅充滿怨氣的窩在牆角冷笑，“嗬。”

在沙發上賴夠了，這才端著盤子進去刷碗。

收拾完廚房，又拿著一雙掃帚回來，從一角開始打掃客廳，看著隨著打掃的作不斷挪的阿悅，林漾眼睛一轉。

“跟你商量個事兒。”

“不商量。”阿悅高傲地拒絕。

“那…能不能幫個忙？”

“不能。”

林漾看著牆角小妖，角一咧。

往上挽了挽袖子，正打算手威脅把他扔出去，又想起，昨天那怎麽也丟不掉的詭異場景。

林漾瞪起眼睛，兇的盯著油鹽不進的小妖。

阿悅仰頭看著，斜著車頭瞅，一副你能拿我怎麽辦的樣子。

忙可以不幫，就是這個樣子——

太欠揍了，真的是很太欠揍了。

林漾幾乎按不住自己的拳頭了。

冷靜冷靜。

和個青春期的小屁孩兒計較個什麽勁。

磨磨牙，從鼻子裏噴了個氣兒。

“不用你了！”

小火車得意地哼了一聲，“那最好～”

林漾拾起掃帚，一邊掃地，一邊用力地地板。

而且越想越氣，這個東西怎麽霸占家霸占的這麽理直氣壯？

甚至還要反客為主？？

踢禮哐啷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響起。

賀悅在牆角等了半天，也沒聽見一句的話。

而且這不停的靜，讓他有些好奇。

小火車按耐不住，在林漾又一次從他邊時，啟馬達，跟在腳後。

林漾瞥了他一眼。

阿悅車燈一瞪，小聲嘟囔，“看什麽看。”

林漾翻了個白眼，沒搭理他。

跟著來來回回走了三趟，阿悅終於忍不住了。

“喂。”

林漾停下步子看著他。

阿悅：“你剛剛說的是什麽事兒？”

林漾：“為什麽要和你說？”

“說不定我會同意。”

“晚了，不需要了。”

阿悅炸，“說一說怎麽了！”

林漾地也不掃了，手撐著掃帚站直子，反相譏，“你剛剛不是不聽？再說了我說了你就會同意？”

“我改主意了！說不定會同意呢！”

“改主意我也不說了！說不定就不說！”

……

經過一番“友好的”、“的”、“大人們間”的會談。

倆人終於達共識。

阿悅在確認不會把自己扔出去，不會傷害自己的況下，免為其難的點頭同意。

林漾歪頭一笑，從架子上拿起一繩子衝他走過去，“你馬上就知道了。”

阿悅：？？？

……

“我不！”

小火車扭著子，試圖甩開上的繩子，以及繩子係著的抹布，包括抹布上著的重。

他堂堂一個大爺，怎麽能淪落到如此境地！

他雖然不記得是誰家的爺，但是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！

…怎麽敢把自己當一個移拖把！

“我不！”阿悅氣急，就想把車把一扔，往地上一躺就地瓷。

“誒誒誒，”

林漾手攔住他，“你剛剛可是同意的！”

阿悅歪著的子頓了，半斜著站了許久。

“不會吧不會吧。”

林漾連連驚歎，“這麽點小事兒竟然還有人辦不到！”

阿悅不了的語氣，擰過子，平整的立在地上。

罵罵咧咧地啟車子，“我說話肯定算話！才不會跟你一樣忽悠人！”

小火車一邊氣哼哼的吐槽，一邊呼哧呼哧地圍著屋子跑，後留下一串微微潤的痕跡，那一片都亮了起來。

林漾瞧著這熱火朝天的場景，掰著手指開始數。

既然趕不走，那還是好好用吧。

玻璃，牆紙，換桌布……都可以安排上了。

——

金屬相撞的聲音從屋裏傳出。

林漾拿出鑰匙，把纏著門和椅子的鐵鏈子打開，大鐵鎖“砰”的一下到門把手上。

隨後門把手側鎖打開的聲音，最後，是一個銷被移的聲音。

吭哧吭哧的，聽到這聲音就能想象到上邊遍布的斑斑鏽跡。

阿悅被這層層的開鎖聲吵醒，在他的專屬紙箱裏了，打了個綿長的哈欠。

他等著林漾給開箱，還他一片自由的空氣。

卻沒想到，聽到了換鞋拿鑰匙的聲音。

“喂喂！”

阿悅急眼了，“你把我放出來啊！”

“噢噢噢對，”林漾像是才想起來，幾個大步走到紙箱子旁邊，“今天起的太著急了，差點忘了你。”

小火車眼前驟然一亮，一張漂亮的臉出現在麵前，脂不沾，在清晨的下細到亮。

他看著清的小臉，心裏的抱怨奇異的平息了下來。

林漾掀開箱子就急急忙忙的走了，拎起包就準備出門，走之前習慣的報告了一聲。

“我走了啊，晚上回來。”

阿悅盯著的背影忍不住開口，“喂。”

林漾扭頭，“什麽？”

小火車一雙大車燈看著言又止。

林漾：“你快說，我趕時間。”

“我可能要走了。”

“走？”林漾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，“回自己的啊？”

阿悅：“不知道，隻是覺得好像要離這個車了。”

帶著幾分解，幾分誠心說道，“恭喜你啊。”

阿悅盯著帶笑的臉，也瞇著車燈笑起來，車頭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很快樂。

林漾拎著包關上門，語氣十分輕快，“那再見啦，祝你好運。”

大門關閉，把阿悅隔在門後。

半晌，他搖搖晃晃的腦袋停下來，不知道在想是什麽，又低低哼了一聲，“再也不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