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霄冷冷一笑，將面試牌放回許熒手中。臉上那點笑意慢冷，如刀刃的眼神在許熒上徘徊，滲著不加掩飾的嘲弄。

　“你可真行。”

　電梯門開，杜霄冷嗤一聲就離開了。

　他走后，許熒才發現自己上竟然出了一薄汗。著他還給的面試牌，的心復雜了起來。

　回家的路上許熒都在百度，發現D.S對外的信息雖然不多，但是還是能從一些零星的合作新聞上，看到杜霄的名字。

　D.S的發言人一直是蘇一舟，許熒這才會忽略了背后還有一個合伙人。

　怎麼會那麼巧呢？

　許熒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這該死的運氣。

　分手四年，許熒一直奉行著“最佳前任”的行為守則：不糾纏、不打擾、不聯系。所以兩人分手以后，是沒有任何集的，這也是當初他們分開的約定。

　還記得那一年，安城遭遇了五十年難遇的雪災，連下了十幾天的雪，雪徹底改變了人們眼前的城市，雪覆蓋了往日喧囂，讓市景變得靜謐孤寂。

　溫度陡降，風吹在臉上都是針扎之。

　熱烈的，好像可以對抗冰天雪地的寒冷。路上的雪被踩過一又一，已經實了。

　兩人都走得很慢。

　白茫茫的夜晚，只有風在冬寒里息。杜霄見許熒忘了戴手套，將自己的手套下來，強行給許熒戴上，然后傻兮兮地牽著許熒的手。

　人的手是暖的，好像可以抵抗所有的寒冷。

　許熒忍不住問杜霄：“你對我這麼好，萬一我們以后分手了，你怎麼辦？”

　杜霄臉上是冷傲又篤定的表：“我不會跟你分手。”

　許熒卻是較真了：“那萬一是我要分手呢？”

　“那就永遠別來招惹我。”

　……

　許熒至今都記得杜霄說這句話的表，認真又鄭重。

　杜霄那樣驕傲到骨子里的人，怎麼會容得下許熒磋磨？

　看來星火計劃是肯定沒戲了。

　許熒嘆息：果然是不能搞男人，真的會影響揮刀的速度。

　****

　回到家，蕭本來給許熒準備了慶祝的小酒，見垂頭喪氣。

　放下酒瓶，走到許熒邊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面試不順利？被刷了？”

　許熒拖著疲憊的坐下，拿水壺到了一杯冷水，一腦兒喝下。

　“說了你都不相信，我前男友居然在D.S。”

　“……哈？”蕭用了一點時間去消化這個消息：“你前男友是D.S的HR？”

　“再大一點。”

　“經理？”

　“再大一點。”

　蕭皺眉：“總不能是老總吧？”

　許熒絕表示：“就是。”

　蕭瞪大了眼睛，片刻后，很認真地說：“乖，聽我的話，這麼優質的前男友，禿嚕了，也得給回來。”

　許熒搖頭：“當初分手得罪得死死的，沒了沒了。”

　“那你準備怎麼辦？”

　“我看看要不去報名一下創投節目，或者看看第一玩和sunshine家還有沒有機會。我能等‘趣玩’等不了，每個月兩萬多的利息，本金一分沒還。再找不到路子，‘趣玩’的廠房就要被銀行收走了。”許熒嘆息：“我媽現在就打著讓我賣張的主意，就差讓我去勾引張了。”

　蕭認真想了想說：“邊有這種優質人口就不錯了，我談來談去，也就是社畜聯盟。什麼時候給我一個高富帥？好想和高富帥談，分手就自殺，搞臭他的那種。”

　“……”

　“對了，張又給我們家買東西了，你找個時間請他吃飯還一下吧。”

　“蕭！我說了幾百次了，不要隨便收！”

　“人家直接寄來了啊！”

　“……”

　****

　蕭這該死的貪小便宜的格，今年真的一直坑，每次張給送什麼，就收下，倒霉了許熒，總要還人。

　這次張送的是一個凈化，安城出了一小波疫以后，蕭一直嚷嚷要買，被張知道了，就給們送了。許熒上網搜了一下價格，還不便宜，只好定了一家比較高級的餐廳，請張吃晚飯。

　許熒提前到了約定的地方，剛出地鐵站，就看到一群人把路口圍得水泄不通。好奇走到人群里了，一墊腳，視線略過高低的肩頭，看到了人群中心的那個人。

　多巧，又是杜霄。

　他筆站直，眉頭蹙，一雙黑眸冷若寒潭，看著一個躺在黑轎車前面，正滿地打滾的大媽。

　“撞死人咯！撞死人咯！”

　杜霄掃視一周，聲音沒有什麼波瀾，只是冷地說：“隔了一米還能撞上？你這是在瓷。”

　那個大媽一聽到“瓷”兩個字就炸了，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，抓著杜霄，左手右手一起招呼。

　杜霄那麼清風霽月的一個人，大約是沒怎麼見過這樣的人，就這麼被抓了好幾下，白皙的脖子上留了好幾道抓痕。

　許熒圍觀了一會兒，在走還是留之間，還是選擇了留。果斷地穿過人群，來到杜霄邊。淡瞥杜霄一眼，也顧不得杜霄的驚愕。一把抓住大媽的手腕，死死扣住大媽的脈門，直往外彎，大媽疼得喲喲喲喲地，得好大聲。

　“快放開我！你誰啊！”

　許熒笑笑：“大媽，你可別抓啊，誰想去打狂犬疫苗？”

　說完，一把將推出幾步遠。

　就在大媽又要上前時，許熒警告說道：“大媽，你看看這車是不是很高級，360°攝像頭知道嗎？你瓷的英姿都拍下來了。“許熒轉頭對杜霄的方向說：“這位先生，你得趕報警，警察叔叔一起來欣賞。”

　許熒拿出手機：“報警電話多來著，噢，1，1，0。”

　那大媽一聽許熒說什麼攝像頭，什麼都拍下來了，就開始害怕了，魯地撲過來按住許熒要報警的手。

　“算了算了，我傷得也不重，你就賠我二百吧！”

　“二百怎麼夠？他這車可貴了，一個車燈修起來都十幾萬呢！警察叔叔多久才能到啊，我真怕你跑了。”

　那大媽大約是信了許熒的話，眼珠子左轉右轉。

　“突然覺得也沒什麼事，那我就先走了。”說著，沖進人群就跑了。

　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，許熒甚至覺得有幾分意猶未盡。

　“無趣得很，膽子這麼點，還來瓷。”

　……

　眾人散去，只剩許熒和杜霄。

　杜霄脖頸肩背得筆直，氣勢迫人，神倒是波瀾不驚，眸中是與他年齡不符合的沉穩。許熒被他這麼瞧著，不復方才的自在。

　許熒這才意識到沖之下，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。就是討厭自己這顆菩薩心腸，誰的閑事都要管。

　咬了咬，看了杜霄和他的車一眼，擺了擺手：“我走了。”

　“等等。”

　杜霄住許熒，轉回到車里。不一會兒，杜霄又回到了許熒面前，手上還拿了一個信封。

　許熒看了一眼杜霄遞過來的信封，著能看到紅的鈔票。

　許熒瞇了眸子，中一子燥意涌上，但還是忍住了緒。

　抿著禮貌地一笑：“你就當我是活雷鋒吧。”

　說完，許熒大方離開，頭都沒有回。

　也不知道杜霄是用什麼眼神看的，通通不在意了。想，自己的背影應該是帥的吧。

　****

　許熒有一陣子沒有和張見面了。兩個人都忙，他一直在跑家里的業務線，近期都在西南地區，昨晚才回來。

　許熒因為遇到意外，本來提前出門，結果還是晚到。到了餐廳，張早就來了，看他安靜地坐在中間的方桌等候，許熒有些愧疚，快步跑過去。

　“不好意思，我來晚了。”

　張的睫又長又，原本低垂著眼在看手機，睫完全遮住了視線，聽到許熒的聲音，忽而抬起，臉上馬上含了笑，眸中好像有銀河一般，溫而閃耀。

　面前水晶杯里的冰塊都融化了大半，他大約等了許久了。他看向許熒，語調好像云一般溫絮：“沒關系，我也沒到多久。”

　……

　餐廳是城中有名的高級餐廳，常年排在件的前十名單上。門比較蔽，走的預約制。一進餐廳，眼的暗紅的帷幕，嵌花地板看上去復古十足，一張張長方形的桌子上鋪著高級絨面的桌布。幾盞長約一米多的吊燈從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，餐廳里所有有玻璃的角落都閃著璀璨的芒。

　杜霄很快就找到了蘇一舟和秦助理，三個男人坐在這麼浪漫的環境里，看上去有些違和。

　餐廳輕薄的帷幕和紗簾做私隔離，聊勝于無。杜霄一落座，就發現才分開沒多久的許熒，正在他斜前方，背對著他坐著。對面的男人，他倒是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
　是許熒的小竹馬——張。

　蘇一舟將厚重的菜單遞回給服務生，開始抱怨起來：“秦助理，你是怎麼想的，三個大男人來這？你看不見前后左右全是嗎？”

　秦助理說：“沒吃過這家，太貴了，既然杜總請客，就……不客氣了。”

　蘇一舟懶得理秦助理，開始和杜霄聊工作。

　“星火計劃的人，我都面完了，選了9個人。要不要發給你看看？”

　杜霄心不在焉，只是隨口說了一句：“你自己做主。”

　“那我就選我看上的那九個了。”

　杜霄淡淡“嗯”了一聲，手撐著下，狀似無意地聽著許熒和張聊天。

　許熒黑而的頭發垂在沙發上，頭頂的從背后而過，讓出的那一截脖頸到肩頭的，看上去如雪瑩白。的聲音聽起來很活潑，帶著一的甜膩：“川地是不是很熱？你怎麼黑了？”

　“多黑都一樣帥。”

　“真自。”許熒的聲音很自在，那種稔不是裝出來的：“還有，你為什麼又給我們家買東西！說了一百次了，不要花錢。”

　張直勾勾抬起頭，看向許熒：“提前的生日禮，可以嗎？”

　“哪有提前三四個月的？”

　“那就直接收下，我也懶得每次都找理由。”張微笑著放下菜單：“許熒，在我面前，你可以更坦然一點。”

　“那怎麼行？”

　“我們小時候不是說過嗎？如果到了三十歲，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，就一起過。也沒有幾年了，將就吧。”

　許熒笑得肩膀直抖：“你妹，跟我就是將就！要點臉吧你！”許熒指了指菜單：“今天我請，不要給我省錢。”

　“有男人的場合，怎麼會要的付錢？”

　“誰說的，我經常付錢。”

　張笑笑說：“你要檢討一下了，怎麼邊只有我一個男人請你吃飯？”

　“我呸，絕對不止你一個好嗎？我也是很有魅力的人！”

　“……”

　許熒和張實在太了，旁人都說張是什麼有禮貌的溫暖男，在面前倒是毒舌得狠。兩人經常開一些過火的玩笑，都沒有當真的。

　張抱怨了一下川地今年的氣溫多熱，許熒只關心川地是不是真的那麼多。

　兩人聊得很愉快，餐廳的經理突然走上了表演的舞臺。音響里傳來的雜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。

　經理調試了一下話筒，微笑著對眾人說：“謝今晚顧的客人，希大家在我們這里用餐愉快。”

　經理的聲音自音響里傳來：“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，18號桌的杜先生說，為了還一個人，將為現場所有客人買單。”

　經理話音一落，全場都驚呼了起來，紛紛探頭看向18桌的“杜先生”。

　許熒聽到“杜先生”，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，覺周圍的空氣好像冷凝了幾度。

　許熒跟著大家看的方向，轉看向高一階的18號桌。

　距離不過一米，隔著若影若現的紗簾，許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杜霄。

　沒想到兩人坐得這樣近。

　他閑適靠在沙發上，水晶燈的線折出一道一道星芒一樣多棱面的線，細碎地墜下來，落在杜霄的襯衫上，他整個人好像鍍上了溫的月白圈。

　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接。他拿起面前的高腳杯，修長的手指夾著細長的杯腳，對許熒的方向舉杯。

　他的聲音略帶譏諷之意：

　“敬活雷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