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經蒙蒙發亮,遠方魚肚白的天空看起來依舊是那麽平靜,無論刀劍影、流河,對它都沒有毫影響。
山道上的野草和雜樹等待著迎接晨曦,枝葉上的珠閃著亮,在晨風中巍巍地掉在地上,摔了碎瓣。
鳥語聲在深林中傳來,愈發顯得這山道寂寥,關羽用力地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,幾雜的須發蓋在臉上,已經有多久沒有欣賞這日出前的景了?
最後一次大概也是在翼德後院桃園中,三人把酒言歡的時候吧!
曾幾何時,兄弟三人從一無所有到三足鼎立,從到流浪到雄霸一方,征戰疆場,浴戰,眼看功業初,如今卻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大半!
關羽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想著遠在蜀中的劉備等人,不知道他們得到消息後會是什麽反應?
“可一定要沉住氣啊,不能因為一時的憤怒而失去更多了,我已經為剛愎自傲付出了代價,你們一定要保住基業,就算是報仇,也不必急於這一時!”
這一段路上,他已經不知道多次反省自己了,重創之後,很多東西反而看得更徹。
看著走在邊的關平,他心中不有些愧疚,應該讓他和廖化一起殺出去,也許還有一線生機,如今廖化一去不回,大概是沒什麽希了吧?
想自己曾經何等意氣風發,睥睨蓋世,劉封和孟達這樣的武將,他本都沒放在眼裏,如今卻還是要求人幫助,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渺小的!
枉費自己還讀春秋,卻是沒懂得其中真正的奧妙!
縱觀春秋故事,大凡就偉業的人,無不能忍辱負重,厚積薄發,借助邊的一切力量資源,最終才將勝利牢牢握在手中。
暗歎一口氣,想活一下被捆得發麻的雙臂都做不到,懾於自己的威名,吳軍不僅用牛皮筋綁了好幾道,還勒得生,除了手指頭能一下外,其他的都不了!
抬頭看一眼天空,雲不知何時已經散去,早已放晴,但他心中的霾卻始終揮之不去,雖然希渺茫,但期待著能有救兵出現。
他堅決不上馬,就這樣慢慢地往江陵走,就是為了保住心中僅存的一希,能拖延一陣是一陣吧,至也要為平兒爭取機會。
潘璋和馬忠騎馬走在前麵,已經過去一天時間,兩人心中還是興激,帶來的一千兵如今隻剩下了一半,雖然個個疲憊,但看到走在最中間的關羽父子的時候,卻又神起來。
能活捉華夏第一勇將,那是何等榮的事,回去後論功欣賞,也要比別人多上一些,更主要的是,在同伴之間,可多了一樣別人沒有的榮耀。
你再厲害,你能活捉關二爺嗎?
馬忠看著掛在潘璋馬鞍上的青龍偃月刀,想想當時的況還有些心有餘悸,雖然關羽的步戰能力沒有馬戰那麽厲害,但憑著這把刀,就殺了百餘人,要不是自己跑得快,關羽衝過來的那次,估計自己也就代了!
“都督和軍師還是輕估了關羽的實力啊。”馬忠心中慨。
即便中伏,還是廝殺了大半個時辰,關羽和親兵的戰鬥力太過強悍,幾十人生生消滅了自己一半兵,最後還是力竭才將其拿下的。
回頭看看被抓的這幾個人,關羽的須發已經花白,不知道是不是被綁縛的緣故,背也有些佝僂,已經沒有了當年單刀赴會的氣勢和豪。
但他上還是有一種讓人心折的英雄之氣,所以當關羽堅決不上馬的時候,他們也無可奈何,連囚車都免了,就這樣慢慢地向江陵前進!
馬忠看著潘璋轉過來的臉,兩人相視一笑,曾經的英雄就這樣敗在他們的手中,高興之餘還是不勝唏噓,作為一名武將,對關羽的敬佩和仰慕他們其實不比別人。
但作為敵軍將領,各為其主,他們又能夠親手擒住關羽這樣的大將,這可比自己上場殺敵取得的功績多得多!
所以雖然走得慢,他們也不著急催促,反正荊州已經被呂都督拿下,如今關羽被擒,沒有什麽像樣的軍隊了,也為了表示對英雄最後的敬重,他們沒有太過分,反正最遲明日也能到江陵了。
雖然走得慢不怕,但潘璋和馬忠在路上還是不敢耽擱太久,即使是晚上也很休息,除了吃飯,隊伍一直向江陵前進,一天一夜的行程,已經到了江陵境。
任務即將完,潘璋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,打個哈欠:“真是快累死了。”
馬忠笑道:“是啊,雖然立了個大功,但這一路可真是罪,還擔心出什麽意外,現在終於放心了!”
潘璋在馬背上活著筋骨,不無得意:“南郡已經到了我們手裏,關羽被擒,還會出什麽事?馬上就到江陵了,回去要好好喝一頓!再睡個覺!”
馬忠聞言大笑一陣,對後的士兵喊道:“兄弟們都打起神,下午就能到江陵了,再堅持一下,了任務再好好休息,了的就在路上隨便吃點,家裏的娘們都等急了吧?”
士兵們哄然大笑,突然都活躍起來,都想著馬上趕到江陵,一時間上的疲勞一掃而,誰也沒有為此而抱怨,與其坐在這深山野嶺擔心苦,還不如忍耐一下,到了城中徹底放鬆,好好。
關羽聽著馬忠的話,心中不微微一歎,也許真的走到頭了,沒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就這樣付諸東流!
天空越來越亮,東方由魚肚白變淡金,朝即將升起,晨的反照之下,前麵的山林中起了一層薄霧,周圍的景都看不清楚,隻有朦朦朧朧的一些廓。
一路上盡是吳兵的嘈雜,都在說哪裏的酒好喝,哪個青樓的子有味道,說到高興,都一起哄笑,潘璋和馬忠也不製止,一路上提心吊膽,也該讓他們放鬆一下了。
關羽低頭看著被踩倒的野草又倔強地抬起頭來,突然,他的心中了一下,這是作為武人的一種本能的警覺,也是他經曆多戰爭積累來的經驗!
這種非同尋常的氣氛,隻有到他這個境界才能覺到,好像周圍有埋伏,就像一群野,正虎視眈眈地盯著經過吳軍,越往深走,危機便越濃。
這裏兩邊山勢陡峭,前麵隻有一條峽穀可通過,中間地帶卻比較寬敞,關羽的心不由地狂跳起來,呼吸都有些急促。
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麽激和張過了,也隻有第一次上戰場殺黃巾的時候,還有一次就是在對陣呂布的時候,後來即使斬良和文醜,他的心都是很平靜的,現在卻是跳得連他自己都無法控製!
在這裏的埋伏會是誰?
肯定不是東吳的兵馬,那就有可能是救兵,終於有人來救我了嗎?
會是誰呢,劉封的可能不大,他好像知道我對他的不滿和排斥,而且上次他派人讓劉封出兵也遭到了拒絕,以他的格恐怕不會來救。
那究竟會是誰呢?關羽的丹眼不斷開闔著,閃爍,不聲地觀察著四周的況。
忽然他的眼瞼又無力地垂了下去,暗自歎息,如果是廖化收集了殘兵來救,恐怕也是無濟於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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