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,今天天氣金好,我想去漢堡。”
“Allen,我姓範,不是方。真,不是金。真,枝恩,真。”
“枝恩,金。”
“…好吧,你是想吃漢堡還是想去德國漢堡?”
“區,區漢堡。”
……華文博大深,一音之差謬之千里,哪兒是那麼好學的。
範無疆好笑地看了眼旁一頭金髮的白人年,扯下劃雪帽上的護目鏡,踩穩腳下雪板,微微屈,雪仗往雪地上一杵,從高高的雪坡上行而下。
白人年著急地朝旁幾個同學嚷道:“快追上範,這小子玩賴啊”。
雪坡上,幾道影用同樣的標準姿勢,嗖嗖加速向坡下去。
“我贏了。”範無疆撥起終點的紅旗子,衝剛剛到達的同學們,宣佈自己的勝利。
“這不公平,你這是玩賴你知道嗎?”白人年Allen不滿地嘟囔著,沒人附合他的抗議。
看樣子,大家也並不是很在意這場小競賽最終的結果。
雪年團有說有笑地各自卸了裝備,踩在厚實的雪地上,往不遠的雪俱樂部走去。
Allen像塊狗皮膏藥似地黏著範無疆,嘰嘰歪歪地說道:“範,把紅旗給我看看。”
範無疆好笑地把小旗子塞進Allen手裡:“我說,你學中文是因爲文娜吧。”
Allen長了幾顆雀斑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,吱吱唔唔一副猥瑣的樣子。
範無疆佯裝要去搶旗子,Allen張地死死抱住。
“Allen,別不好意思了,喜歡文娜就去追啊!”
“你這副樣子哪像個瀟灑的意國人?太猥瑣了,別說孩子,我們都覺得噁心。”
“就是就是…”
雪年團圍上來起鬨。
這時,俱樂部正門匆匆跑出來一個高挑的混孩,兼併了東西方統的長相,有種與純真完結合的獨特氣質。
“文娜,你看,我贏了。晚餐你想在哪裡用餐,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?”Allen興沖沖舉著手裡的紅旗,擺一羣豬隊友的包圍,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孩邊。
名文娜的混孩並沒理會小雀斑Allen,焦急地皺著眉用中文喊道:“範無疆,快過來。”
“ou”雪年團繼續起鬨,“Allen,晚餐你準備請我們吃什麼呢?”
所有人都沒有太在意文娜臉上焦急的神態,只以爲這位麗的公主是嫌棄Allen。
只有範無疆覺到了。
他很有自知之明,還沒自到以爲這個被衆星捧月的公主,會喜歡上自己這種靠獎金才能來參加一次假期旅行的窮學生。
“範,快看,這,這好像是你家!”文娜的聲音有點兒抖。
【新聞:魁省蒙村聖勞倫斯區一幢住宅失火...…三人死亡,八人傷......】
範無疆在死亡名單上,看到了父親范曄名字的拼音時,只覺得眼前一黑。
邊白茫茫的雪山好似瞬間消失了,耳邊響起了尖銳的金屬嗡鳴聲,心臟像被鈍猛然擊中。
他手用力按在口,整個人晃了晃,不停地搖著頭。
“範無疆”文娜一臉擔憂地喊了一聲。
“範,hey”
“範,你怎麼了?”
“範,你不要嚇我”
“天吶,發生了什麼事?”
範無疆站在俱樂部門口,手裡著手機,兩眼無神整個人微微發。
有人在搖晃他,有人手在他眼前擺。
他聽不到,聽不到同學們在說什麼,也看不見他們。
突然,他想起了什麼,擡手正準備打電話發現這並不是他的手機。
他一個箭步衝進俱樂部打開儲櫃,有些慌地翻出自己的手機撥出電話。
盲音,正確說來,連嘟嘟聲都沒有。
換了一個號再撥,仍是如此。再換另一個號碼,這次終於打通了。
“菲利普”,電話那頭傳來一箇中年男子抖的聲音。
範無疆確定這個聲音是錢叔的,但對方卻沒像往常那樣自己‘小疆’,這不由得讓他誤以爲自己是不是撥錯了號。
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‘uncle錢’,沒錯啊!
範無疆有點茫然,正準備開口問些什麼的時候,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,尖銳刺耳。
“唔,是范曄的兒子,咕咕咕”,這句說話聲離的較遠,且聲音非常奇怪。
並且,用的是華文!
“他在哪裡?咕咕咕…”
聲音聽上去暗啞蒼老,語氣僵得極不自然。
範無疆鈍痛著的心臟掉了幾拍,終於清醒過來。
“你是誰?”
還沒等他再說別的,電話裡突然響起錢叔的大喊:“小疆別回家,快逃,唔…回國...唔…”
“小子,咕咕咕,來,讓我看看你在哪…”
不知爲何,在聽到這句話時,範無疆突然覺得彷彿真有一雙眼睛,在某搜索著自己。他本能地覺到一陣寒意,周孔直立而起。
“錢留葉,你沒用了,咕咕咕…”
隨著這一句說話,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糲的聲響。接著是一聲刺耳的鳴聲,電話陡然掛斷。
範無疆兩道濃黑的眉擰到一塊兒,沒來由地張得摒住呼吸。
雪年團也都進了俱樂部裡。這些人中,大多是範無疆的大學同學。大家擔心地圍在他邊,有人出聲安,有人輕拍著他的背…...
但此時的範無疆,大腦已如一團麻。
突然在新聞上看到家裡失火,爸爸的名字還在死者名單上。
但是,他還來不及有更多的悲傷,就先陷進了一大堆疑問中。
‘媽媽呢?爲什麼也聯繫不上了?難道…’
‘不,新聞裡沒提到媽媽,名單上也沒有媽媽的名字。可是電話卻打不通,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’
‘錢叔爲什麼故意錯名字?又說讓我別回家?爲什麼不能回家?剛剛好像聽到了打鬥聲!’
‘那個聲音啞沉得像吞過一塊炭的男人是誰?爲什麼,爲什麼會有一種很可怕的覺?!!’
‘爸!’
大腦一片混的範無疆,極力鎮定下來。他顧不上理會邊的同學們,抓起登山包急忙衝出俱樂部,朝纜車的方向狂奔而去…...
看著範無疆匆匆離去的背影,文娜這才把範家失火的事,跟同學們說了說。
一片唏噓聲,小雀斑Allen眼眶都紅了。
當纜車啓緩緩向雪山下行進時,範無疆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眼後,同學們的影越來越小……
誰都沒想到,這一別,範無疆這個人就此永遠地消失在了他們中大部人的世界裡!
而此時的範無疆也完全沒意識到,他的人生,他原本的世界,將就此一去不復返。
纜車窗外,茫茫的白雪與蒼穹相接,萬俱寂。
打開手機,他翻看著與家人最後的信息容。
他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,但潛意識裡覺得也許能在其中有所發現。
至於能發現什麼,現在的範無疆還無法確定。
他更不知道的是,前方等待著他的,將會是一場奪命追殺。
冥冥之中,似有個聲音在說:逃亡吧!年。逃向那個真正屬於你的世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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