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考隊出發的前天晚上,隊長組織考古系的學生們開車出去吃大餐,寒假剛過去,即將畢業的康苒被導師安排到研究院實習,這歸功于自己的導師是爸爸的老同學,還好課業並不繁忙,而且跟著這些師兄師姐們混吃混喝,樂得逍遙自在,導師的隊里有七名學員,五位是男同志,雖然外在條件和經濟基礎都比較好,可平日里在外面風吹日曬,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研究上,所以至今有四位仍是單漢,另外那名屬于高中早之流。
師姐陳思思左手抓著四串翅膀,右手在前比劃著︰“我們要給導師打報告了啊,等這次科考回來,要歇兩月的假,就用這兩月,咱們該結婚的結婚,該的,都什麼樣了我們,康苒,你別笑,你也抓的,不然再過兩年,你也是我這樣,浪費了大好青春。”
康苒笑嘻嘻的︰“思思姐你什麼樣啊?打小你可就一直是我斗的榜樣。”
那位高中早的王雷同學摟著他朋友道︰“你師姐拐彎抹角地羨慕我們這對鴛鴦。”
大家笑得前仰後合的,玩到很晚才各自散去。
從飯店里出來已經變了天,有奇怪的藍圈在天空中劃過,瞬間狂風四起,雖然是晚上,可仍能覺到堆積在半空中的厚重烏雲,隊里的另一位師哥率先出來揚手替康苒攔住一輛出租車,他抬頭天擔憂道︰“康苒,要不要我用車送你回去?這天變得快啊,路上不安全。”
“不用了師哥,我家離這里近得很,我記得那什麼,你好像跟思思姐順路來著。”康苒瞟了眼站在旁邊的陳思思,關上車門,從里面對那位師哥招招手,等他湊過來才小聲道,“別說我沒幫你,通常在人最脆弱的時候更容易得手,不管是藝系的還是考古系的,我看思思姐今晚就很不堅強,你多去關心關心,盡早,我可是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啊,師哥。”
那位同學半張著愕然地盯著康苒,旁邊的另一師兄朝豎起大拇指︰“師妹你果真是高手。”
“果真”是什麼意思,康苒沒心思琢磨,笑瞇瞇地揮揮手,說聲客氣了,司機腳踩油門飛奔出去,車里開了暖風,迎面把酒勁吹了上來,康苒的頭昏昏沉沉的,倚在後座的位置心想導師知道他們出來喝酒,明天不給他們上政治課才怪,正想著,忽聽耳邊有聲音說︰“你是真看不出你那師哥喜歡的人是你,還是你糊弄人家呢,姑娘?”
睜開眼,左右探探,明白過來瞪了眼那司機道︰“開好車吧您。”
“我實在好心提醒你,免得錯失良機。”
“你不單是多管閑事,我看你還有點分不清狀況。”
“……”汽車拐進住的小區,那司機從後視鏡里歪了歪,朝康苒說道,“行完畢!”
車子嘎 停住,康苒依照慣朝前撞過去,頭踫到前座,捂著腦袋醒過酒勁,氣哼哼地朝那司機吼過去︰“現在開出租車也沒公德心了啊?你信不信我投訴你?小心著點,剛才送我上車那人你可是瞧見他記了你的車牌號了啊我告訴您。”
那司機皺皺眉瞥了眼後視鏡︰“你舉報就去舉報,這種破車也配我來開?”
現在開出租的都沒公德心了,康苒借著從牛仔的口袋里拉出零錢遞過去,那司機轉過臉來好奇地盯著,康苒立刻雙手護,充滿戒備地回瞪過去,他穿麻灰的長長褂,前帶著碧項鏈,半張臉被路旁的燈遮住,只能分辨出著的那雙明亮的眼楮在微微笑著,額頭,把鈔票往他面前送了送︰“現在我把車錢給你,請你把小票給我,我還得留著證據投訴你呢,別以為這事兒就這麼完了,你就等著上頭扣你的獎金吧,哼哼。”
那人盯著就笑了,停頓片刻說︰“你倒是記仇的。”
遮住頭頂的那塊烏雲被風吹開散去,月從上面傾瀉下來,在地面鋪出銀白的地毯,康苒抬頭夜空,覺得氣氛怪異,但還是說道︰“那當然,有仇不報非君子。”
康苒走下車,那人隨著也下了車。
他從車前繞到車門,突然俯□子朝康苒的肩膀湊過來,他明亮的眼楮仍舊直勾勾地盯著康苒,康苒躲避不及愣在那里,眼見著他整張面容在燈下漸漸清晰,他的皮發出青白的芒,淡紅的微微向上翹起,似笑非笑,他在前嗅嗅,說︰“可真是個狡辯的家伙。”
康苒手在他面前堅持道︰“你說是就是,但是現在,請給我小票。”
“還真是固執。”說著,他把小票塞到的手里,並且走了的鈔票,康苒對著路燈仔細核對了下上面的數字,匆忙往家里走去,那人在後面出,“喂,康苒——”
素未平生的人竟然知道的名字,康苒先是得意了下,然後覺得不對勁了,詫異地回過頭,那人仍舊站在剛才的位置,月在他周遭瓖了層銀白的邊,見康苒出神地著他,立刻笑著對補充道︰“我拉德爾,記住我的名字,還有……如果可能的話,請你從明天開始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,最好你的伙伴也是這樣,不然我們的游戲就開始了。”
嚇唬誰呢這是?康苒吹了聲口哨,朝他豎起中指。
果真是呆在家里哪也沒去,不是信了拉德爾的話,而是自從那晚回到家就開始發燒,吃了藥打了針還是不見好,躺在床上昏昏沉沉,一會兒想起隊里的師哥師姐們此刻也許已經出發了,一會兒想起那名拉德爾的家伙,他古里古怪的話就像是詛咒。
康苒寢食難安,用枕頭捂住腦袋,在床上滾了兩下,外面的電話響起來,康苒仰頭著天花板不去理會,停頓片刻又響起來,媽媽可能已經去集市上買菜,家里沒人,只好裹著毯子出去,剛接起來那頭就有聲音帶笑說︰“康苒,讓我們來做個易吧?”
誰家孩子吃飽了沒事做這種無聊的游戲,康苒問︰“你是誰?”
“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?昨天還送你回來,你可真是健忘。”
“你是……拉德爾?”康苒奇怪,他怎麼會知道家的電話,吸吸鼻子,盯著話筒瞧瞧,然後問道,“我都沒去舉報你,你還敢打電話過來?想怎麼樣啊大爺?”
“病還沒好?你在睡覺吧?現在你打開電視看看。”
康苒不知道他要干什麼,見遙控正好放在桌邊,手拿過來打開,換了兩個頻道,都是新聞,突然覺得畫面有些悉,定楮一看,倒了口涼氣,新聞的大標題是考古隊失蹤的消息,下面的那行名單正是的導師帶領的學生,的師哥師姐們。
見電話這邊沒靜,拉德爾在那頭說︰“易做不做?”
突然有種恐懼襲來,這人知道的名字,知道的電話,甚至生病了他都知道,他說話有竹,不緩不慢地語氣讓人揪心,他掌握著的一舉一,是不是也可以掌控朋友的生命?想到這遲疑問道︰“他們還有存活的可能,而且你還能幫我找到他們,是不是?所以你才來找我易。”
“你很聰明,小東西。”拉德爾在那頭贊道。
“你到底是誰?”康苒冷冷地問,抓著的電話的手都在抖。
拉德爾仿佛聽見了很好笑的笑話,在那頭大聲笑起來,康苒握著話筒在這邊等著,良久才聽見他慢慢說道︰“小姐,你終于想起來這個問題,狂妄自大的家伙。”
“你到底是誰?”康苒住心底的怒火重復了一遍。
拉德爾聲音嚴肅地答道︰“我是阿波羅星球第四守衛隊的拉德爾艦長。”
康苒想了下繼續問道︰“你為什麼非要選我作為易對象?”
“您是我們指揮親自選定的。”
“指揮?阿波羅星球的指揮?”
“菲勒將軍。”
“菲勒將軍是誰?”
“他是阿波羅星球的指揮。”
康苒無力地放下電話,扭頭電視上的畫面,已經換一則市通新聞,搖搖腦袋,頭疼的更加厲害,媽媽從市場上回來,見康苒站在客廳里,放下菜籃走過來問道︰“快點回去躺著,臉那麼差還出來?你爸爸知道該擔心我們了。”
“媽媽——”師哥師姐們的笑臉在面前來回晃,康苒轉抱著媽媽,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,就在剛才已經答應了易請求,拉德爾艦長給了一晚上的時間用來道別,真是該好好激一下他的寬宏大量,讓有時間在這里憫天憐人。
“是不是不舒服,康康?”媽媽輕地拍著的後背,張問道。
康苒著媽媽,不知道如何開口,想了想掉眼淚笑道︰“媽媽,你是知道我的老師和師哥師姐們的事的吧?他們在險境,我是不是不該坐在這里等著?”
媽媽的臉有片刻的慌張,但很快鎮定下來勸道︰“康康,你一個孩子能幫什麼忙?聽媽媽的話,在家里呆著,哪也不要去,他們吉人自有天相,會沒事兒的。”
可不去,拉德爾說他們會死,他的話不能不信,吃完藥康苒昏昏沉沉的睡去。
天蒙蒙亮的時候被外面的靜吵醒,睜開眼楮,見窗外停著的艦隊,那是整整十二輛飛船,康苒的困意頓時全部消散,從床上跳起來,赤著腳拉開玻璃窗,拉德爾艦長站在出艙口,他穿著深藍的軍裝,肩膀的位置別著一枚袖章,是金的老鷹標志,的腦袋轟的炸開,那已經差不多要忘記的小故事重新在腦海里復活,想起藍眼楮的那位傷員,他也帶著一模一樣的臂章。
拉德爾整整軍裝的領口,朝康苒優雅地出左手,他微微屈膝,帶著從容的笑意說道︰“尊敬的地球小姐,現在正式邀請您登艦,稍後我將陪同您參觀麗的星河。”
康苒強迫自己不去回頭,手搭上拉德爾手,覺到他微微用力,便被他握住腰抱進了船艙里,艙門緩緩關上,康苒的眼淚止不住落下來,說︰“請快點起飛。”
頭頂是慢慢合攏的金屬罩,艙陷短暫的黑暗,然後亮起璀璨的燈,那些燈如宇宙間藍的行星,在船艙里流著,還發出水波的聲音,見康苒面帶驚奇,拉德爾得意地揚起他的左手,船轟然而起,飛速駛進太空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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