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之文看著那個十多年前流行的手機,又想起程展心下午被人摁在地上的樣子,不知怎麼,心里又有點發。
程展心倒是沒有什麼不自然的樣子,他的手機震了起來,是糖水店老板娘。
店里外賣單攢起來了,外送員小程還不回去,著急了。
程展心掛了電話,把杏仁放下,重新和莫之文道了謝,才告辭。
他站起來的時候,手機從口袋里到了地上。但陸業征客廳鋪著地毯,程展心的手機又小,誰就都沒有發現。
等大門關上了,林懸看著莫之文走進來,問他:“莫大學霸什麼東西寫不出來,要花錢買?”
“你怎麼認識他的?”莫之文沒理會林懸的嘲諷,認真問他。
林懸對著莫之文嘆了口氣,道:“程展心你都不知道,學校門口那個滾屏里滾了兩年的奧賽冠軍啊。”
莫之文進出校門都是車接車送,沒看到過那塊屏幕,也不關心普高部的消息,不過能讓合德高中放在校門口屏幕上滾兩年的,肯定不是平常人。
他突然想起從電梯出來的時候,程展心走在他前面,脖子后好像有一塊發黑的淤青,心中疑更甚:“奧賽冠軍怎麼這麼……缺錢?”
林懸搖搖頭:“這是人家私事,誰知道呢。”
“也是……”莫之文想得有些出神。
“你們還玩兒不玩兒,”陸業征打斷了他們的對話,“不玩兒就散了。”
林懸跳了起來:“當然玩兒!”
莫之文被地加了他們的隊伍。
待到糖水店打烊,程展心上樓回家,一個頭正站在他家門口,看見他走過去,還笑瞇瞇對他招招手:“展心,今天糖水店給你結薪了吧?”
程展心默然地看著頭,頭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欠條,寫著程烈又欠了人兩千多塊,摁了手印。
程展心過目不忘,何況他都看了千上百次了,這手印就是他爸的。
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千五百塊錢,給了頭,道:“這個月只有這麼多。”
頭拿過去點了點,看程展心垂著頭的樣子,想起自己那個不的兒子,了張一百還給了程展心,道:“算了,留點兒錢吃飯。”
程展心起先不接,頭就抓過他的手,把錢塞在程展心手心里,大力拍了拍他的肩,才唱著歌走了。
程展心進了門,攤開手看著那張一百塊,又從書包夾層里拿出了五百,放在了一起。
這就是他下個月的所有伙食費。
程展心想看看手機上有沒有什麼未接來電,左找右找卻都找不到。
他手機又小又破,不會有人,程展心回憶了剛才的經歷,斷定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在了莫之文那兒。
他看了看時間,十點一刻。這個時間,莫之文應該還沒睡,程展心就急急忙忙騎著車過去了。
幸好小區保安還認得程展心,把他放了進去,他到了樓下,按了方才的房號,過了會兒,有個不屬于莫之文的聲音從視訊儀里傳出來:“哪位?”
程展心愣了愣,簡單和對方解釋了來意,對方給他開了門。
程展心一上去,看見門開著,房里只剩陸業征一個人,陸業征好像剛洗完澡,坐在沙發上頭發,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電影,漠然道:“自己找。”
程展心走進去,一眼就在地毯上看見了自己的手機,上面還有莫之文給他發的短信:“下班了嗎?”
程展心對陸業征道了謝,走出門,給莫之文回了個下班了,又加上了一句,手機掉在你朋友房子里了,剛拿到。
沒過幾分鐘,莫之文就來了回訊:“陸業征脾氣臭,你不要理他。”
程展心開始騎車,便沒有再回復。
莫之文再見到程展心,是三天后,食堂門口。
國際高中部和普通高中部的食堂是兩棟不同的樓,挨著建在一塊兒,國際部的矮一點兒,兩棟樓中間隔著一條小徑。
莫之文和陸業征下了課去吃飯,就看到齊穹摟著程展心,迎面朝他們走過來。
程展心臉上什麼表都沒有,齊穹人高馬大,臉和程展心挨得很近,在對程展心說話,臉上的笑看著就不正派。
莫之文和程展心發過幾次短信,程展心很忙,回得就慢,加上莫之文也還沒想出讓程展心幫忙的由頭,兩人聊了幾天,話題也沒深。
當然,主要原因還是莫之文真沒有能讓程展心幫忙寫的東西。
看見莫之文,程展心也沒有顯得如釋重負,他神如常地和莫之文打招呼:“你好。”
莫之文默不作聲地看著齊穹搭在程展心肩上的手,按捺住想把那手撥開的沖,問程展心:“來吃飯?”
“怎麼著,我們普高部不能吃飯?”齊穹半是挑釁半是嘲諷道。
莫之文沒理會齊穹,對程展心道:“要不要來試試國際部的食堂,我正好謝謝你上次幫我寫東西。”
程展心側頭看了齊穹一眼,他的下眼瞼微微下至,眼睛就大得有點苦相,程展心瞳仁也很大,有時候隨便看人一眼,哪怕沒表,也好像在埋怨別人。
昨晚上程烈回來了,又喝了酒,程展心沒躲開,被他爸揍了,疼得大半夜沒睡著,現在眼底還有些。
被他瞥了一眼,齊穹搭在他肩上的手臂突然僵了僵,力氣卸掉了一些,頗有些虛張聲勢地問他:“國際部貴公子邀請你吃飯你還不去?”
“好的,”程展心推掉了齊穹的手,對莫之文說,“謝謝。”
莫之文圈著他的肩把他往國際部食堂帶,道:“別總是跟我謝來謝去的了。”
不過沒走幾步,莫之文的手就被陸業征拉開了。
三個人以一種微妙的距離往食堂走過去,到了門口,程展心對莫之文說:“我還是不上去了,我帶吃的了,下了選修課被他拉過來的。”
“說了帶你嘗嘗,別翻臉不認人啊,”莫之文跟他開玩笑,“我們伙食不錯的。”
程展心還想拒絕,陸業征開口了:“你跟他磨蹭什麼?你這麼幫他,他飯都懶得跟你吃一頓。”
程展心呆了一下,說: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“那你去不去?”陸業征俯視他,眼神疏離。
程展心和他對視半晌,才道:“去的。”
陸業征聞言就往電梯走,莫之文拉著程展心跟上,點點前面的陸業征,無奈地跟程展心搖頭。
陸業征一眼瞥見莫之文對著程展心那德行,就覺著自己費力不討好。
要不是莫之文總心心念念程展心,他還真不想管這檔子事兒。
他帶著莫之文和程展心到了三樓中餐廳,去卡座隨便點了幾個菜,翹著腳看莫之文跟程展心套近乎。
陸業征和莫之文青梅竹馬,莫之文一向是同心同理心同時過剩,稍微不注意點,就被人騙了。
像程展心這種缺錢的人,上莫之文這樣人傻錢多的,還不立馬上來。
那天程展心把手機掉在他家里,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。
想到這里,陸業征突然問程展心:“你手機號多?”
程展心正喝茶,聽陸業征一問,一口茶嗆著咳了半天,才跟他換了號碼。
莫之文對程展心道:“我第一次看阿業問人要號碼。”
陸業征瞥了莫之文一眼:“你消停點。”
程展心把自己的號碼報給陸業征,陸業征輸之后,直接撥了過去,程展心的手機震了一下。
“我的。”陸業征言簡意賅道。
程展心把陸業征號碼存了,問他:“請問你——”
陸業征懶得跟程展心多說,抬手走了他的手機,想直接把名字輸進去,拿到手發現自己本不會用這個九宮格的按鍵。
陸業征按了一氣,不小心退出了存號碼的界面。
“這什麼輸法。”陸業征皺著眉看手里的小藍屏手機,不承認自己不會用。
程展心靠近了陸業征些,重新把手機拿了回來,把剛才的數字又輸進去,問陸業征:“是左耳旁的陸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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